美国弗吉尼亚州,在位于联邦调查局的总部办公楼的地下室三层,有一个完全由死亡构建而成的,冰冷的世界。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死人比活人多,所以,死人也比活人更重要。
这座深藏在地下深处,终年透着阴森寒冷的地方,就是现下放眼全世界,科学设备与技术都是最顶级的法医室之一,是全世界法医都向往工作的地方。
深藏于地下的法医室终年阳光不侵,微风不进,由电脑管控,精心设定的恒温系统将法医室内温度永远保持在十摄氏度以下,所以即便日光灯二十四小时全年不休,这里也终年散发着刻骨阴寒的死亡气息。
走出电梯,抬眼望去,你会被眼前那片刻意而生冷的白所惊吓到,然后当你顺着白砖铺成的走廊直行,还未跨进法医室的门,就能在门口闻到弥散在空气中的,那股虽淡却能侵入肺腑,让你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味道。输入密码,验过指纹,电脑核实过身份确认无误后,面前那道特制的钢化防弹玻璃门才会自动打开,除了感觉到骤然降低的气温外,迎面而来的味道也猛然加重。
就算是四周数十架在无声中高速运转的排风机全数打开,也无法完全消散空气中因尸体腐烂而发出的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以及透过消毒口罩却仍旧让人刺鼻泪目的福尔马林气味。并且每当你越往里走,空气中的味道就越为浓烈,让人本能的想要捂住口鼻,转身远离这股由腐烂的尸臭混合了超浓度的福尔马林而形成的,比死亡更生冷,更沉重的味道。
路过验尸房,在走廊的最后一间,是以超世界规格而建成的停尸间,推开因紧合而显得略微沉重的门,你会看到原本应是空荡荡的停尸间内此时却满满当当的摆满了近百具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放置在被打开的冷藏柜内,有的,则因为冷藏柜被占满了,只能被整齐的放置在正中央的几个解剖台上。
一眼扫过,你可以从这些尸体的外形特征上看出,他们的年龄不同,肤色各异,而且男女老少都有,
于是,在你第一眼望去时,你的心底深处,竟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好拥挤,好热闹的诡异想法。
在半开的门边,站着一位身着剪裁精良的英式黑色双排扣西装,身型挺拔修长的男人,他面色冷峻,倚墙而立,是这个房间内唯一的活人。男人的右手环抱着胸,而手里却握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指尖正无意识的,轻轻摩擦着冰凉的刀身。
他的左手抵着下巴,一个未被点燃的烟斗被放在他鼻前,烟头内装着的烟草在他的鼻端前散发着浓郁而深远的香味,烟草特有的味道能够掩盖住房间里那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六棱形银框眼镜,衬托着他本就消瘦的脸型更显得棱角分明,带着些许刻薄无情的意味。
薄透的镜片在白炽灯下,反射出星点般却刺目的寒光,在镜片后,一双如雨后晴空般晶莹碧蓝的眼眸,此刻正神情冷淡的看着眼前排列放置的几十具并不完整的尸体。
只是与淡然的神情所不同的是,此刻雷恩的内心犹如被刀尖狠狠肆虐过一般,心疼,愤怒与悔恨交织在一起。因为他从停尸间里这近百具的尸体上,看到了一个已经消失许久之人的求救。
他在一周前收到了总局发给他一封邮件,而邮件里是一张胃部解剖的照片,不同于普通被解剖的内脏,在照片上这个被人二次解剖过的胃里,藏着一段用手术缝合线以摩斯密码的方式缝制的一句暗语。
雷恩熟知摩斯密码,他只看一眼,便分解析出密语的意思:“我是展洁,我被班森关在地下室,救我。”
当班森和展洁,这两个名字跃入雷恩的脑海里时,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而后逆流。
他当时就身处医学院内,所以第一时就赶往班森的办公室内,却被告知班森已经请假一周了,现在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而雷恩在重新调查了那具最先发现的尸体后,得出一个结论,班森应该是一个连环杀手,只是不知道他具体杀了多少人。
随后,总局投入大量的警力开始查找班森的下落,但这个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他们几乎折了他座落在公路旁的小屋,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更没有找到展洁所说的地下室。
通过专家的测写结果,他们很快把档案记录里找到了许多相同的案子,然后就让当地警方将他们找到却没有能破案的尸体全部移送到警局。
然后陆续有尸体被各地分局移送到警局来,雷恩梳理了一下时间线,发现最先送来的尸体,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现的。
通过这些尸体,雷恩发现这些人大都是孤身在外的流浪汉,而这些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曾有过患病记录,并且,他经过再次尸检,发现被害人的骨骼完好,从肠胃和肌肉的发育上看,他们没有营养不良,或遭受过虐打的痕迹,另外从肝脏和肾脏上也没有检验出吸毒的痕迹,,但是他却检验到这些人在生前被有使用药物的痕迹,凶手似乎在为他们治病。有几位曾患有心脏病的被害人甚至做过心脏搭桥手术。
雷恩查看过,这些手术不仅非常成功,手法更是完美,只是这些人被救活后,又被杀害了。而杀害他们的手法也非常温柔,选择的是安乐死的手法,没有让他们感受到一点的痛苦。
他所了解的班森就是一个温柔的君子,他也是一个医学天才,可惜后来因为交通事故,他的废了,没有了外科行医资格,很多人都为他惋惜,虽然不能手术了,但凭借他丰富的手术经验,和扎实的理论知识,他依旧被医学院聘为了教授,他的课也很受学生们欢迎。
难道就因为右手受了伤了,从此不能再拿手术刀了,所以班森才疯了吗?
他绑架了这些人的目的,是用来练习自己已经废掉的右手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又为什么要绑架展洁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孩呢?而且他可以肯定,那几个手法完美的手术,并不是班森可以完成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些手术是展洁完成的。
可是,这可能吗?
雷恩第一次对自己的推理持有怀疑的态度,因为他印象里的那个女孩,是一个十分胆怯的人,她总是默默的站在人群外,瘦瘦小小的一张脸,轻而易举就能被书本遮挡住。这样的女孩,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那样的环境里完成如此复杂的心脏手术呢。
随着时间的推进,各分局送来的尸体越来越多,最终,雷恩在这些尸体上找到了线索,那就是他发现,死亡时间越久的尸体,死得越不完整。
这些尸体都的心脏全部都丢失了,他们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凶手摘取了心脏,有的警官提出班森在贩卖价格器官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雷恩否定了,因为除了心脏以外,被害人其他的内脏都完整。
这说明凶手是有目的的杀人,而他杀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心脏,但是班森又是为了什么要摘取这些人的心脏呢?
就在雷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班森的未婚妻,他听同事们诗集过,说班森的未婚妻是死于心脏病。
于是雷恩让人去调查班森的未婚妻,也许这会成为破案的关键点。
走廊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与他高大威猛的身材不同的是,他的脸非常稚嫩。
“教授,按照你的提示,我们查询到,班森的未婚妻叫做伊娜,她在去世前继承了她母亲的遗产,一栋位于森林里的小屋,我们已经派人前去检查了。”那个男人目不斜视,只看着雷恩,脸色有些发白,拿着文件夹的手还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
他在读警校时就听过这位大法医的传闻,在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里,眼前这位不拘言笑的大法医,是一位解剖技术精湛,心思敏捷,推理能力超绝的高智商型人才。无论多可疑多可怕的尸体,只要到了他的手里,都能找到确切的死因,而且他不仅只是解剖尸体还会分析案情,通常只要是由他的解剖的案子,基本就能直接在他的手里破案了。那些负责破案的警察在他的面前,几乎就没有用武之地。
但更可怕的是,雷恩不仅解剖技术一流,他的医术也是一流的,除了是法医外,他还拥有医生执照,有行医救人的资格,所以他除了是法医个,偶尔也会客串一下医生,你经常会在警校与医学院看到他在给学生们上课。
雷恩拿过文件夹打开,里面卫星地图,地图中央是那栋遗世独立的小屋,只看到图片,雷恩几乎就可以确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