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
东方轩朗握着镜子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新潮澎湃间，双手中的魂力也涌动起来。
双臂一阵酥麻，一枚枚泪珠状的金色鳞片浮现，如同黄金色的手臂护腕甲，包裹住了东方轩朗的手臂。
颤抖着举起同样覆盖上金色鳞片的手，指端弹射出锐利的爪刃，在照射进屋内阳光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寒光。
东方轩朗手一抖，镜子被捏得粉碎！尖锐的镜片划过东方轩朗手心，发出铁器摩擦的刺耳声。
东方轩朗呆住了，“我是怪物？我是怪物！。我是一个怪物，我是一个怪物啊！”
东方轩朗厉啸，如龙泣血，高亢而悲切。
“小朗。”
“我一定是在做梦。”
“小朗。”
“我一定是在做梦，醒了就好，只要醒过来就行了。”
“小朗！”
东方轩朗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声色俱厉的张先生。
张先生看到他这样，刚刚硬起的心肠又瞬间软了下去。
“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张先生心里感叹了一声，柔声说道，“小朗，你听着，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你就是我张齐鹿的孙子，是我的家人，你懂吗？”
东方轩朗茫然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先生！”
东方轩朗扑向张先生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张先生脸色一白，感觉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直直地砸过来，径直撞到自己的肚子。
“好家伙，你这孩子到底使了多大劲，这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直接撞散架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张先生却慈祥地摸着东方轩朗的头。
“只是一个孩子啊。”
窗外，爆竹的声响传来。张先生扶起东方轩朗，魂光荡漾，东方轩朗再次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是？”东方轩朗吃惊地看着自己重新变回人类模样的手臂。
“好了，饺子都快凉了。忙活了半天，那么大一桌年夜饭，可就你我两个吃，要快点了。”
东方轩朗抹去眼泪，笑着说道，“先生放心，我可以吃完。”
张先生闻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好翻了一个白眼。
张家村里家家贴上了新春联，处处挂起大红灯笼，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南沧县城组织的下乡龙灯旁边跑来跑去，爆竹声响彻了附近的天空。
在这年味十足的气氛里，东方轩朗渡过了他来的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凌晨时分，本来早睡早起的张先生竟然没有睡，假寐一样坐在床上。
“我还有多长时间？”
一颗晶莹剔透的圆形水晶球忽然亮起，张先生的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流光溢彩的光芒将整个房间都笼罩起来，一个厚重男人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奇怪的是，声音竟然不能泄露出去一丝。
“三个月。”
张先生睁开眼睛，“不够，我还想再陪我的家人一段时间。”
“到时候他们会去牢里看您。”
“我说的是那孩子。”
“再酝酿一个月也好。”
“嗯，尊儿，谢谢了。”
“老师您能多开心一天也好，说不定您忽然就不想走了，那多好啊。”
“哈哈，怎么还跟孩子一样。我是一定要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张先生大笑道。
“我死后，那孩子就放任他自己去成长。”
“……”
“这样行吗？”
“尊儿，不要小看他，更不要小看命运。我和念冥曾联手为了他探测了一次，这孩子的前途，不是我们可以操作的。”
“可是他是……”
“尊儿，你当皇帝太久了，老师有一句话送给你。”
“老师……您请讲。”
“这是当年黎阳第一位人王留下的话，他也是当年大计的创始人。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而命运，掌握在我手中。”
“他！”
“不可说，不可说……”
“尊儿明白了。”
房间再次暗了下去，张先生看向东方轩朗的房间，“孩子啊，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不过至少在先生身边能留一会，就多留一会吧。真让尊儿说对了，一旦为自己活了一段时间，就有点不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