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颜被姐姐的一句灭门之罪吓了个够呛,又听了齐江的话,忙不迭鸡啄米似的点头。
若是真像二哥讲的那样,皇上还不算个很难相处的人。只不过是身为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总是需要仰视和敬畏的,欢颜心里想着。
可二哥总是欲言又止,必是他多少知道些那后宫的倾轧争斗,想提醒自己又不知如何开口吧。好在二哥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自己进了宫也能与他见面,有的是时间向他请教,比如宫中的权势分为几派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喜恶啊,其他妃子的家世和为人啊。
绿儿在外面打起了帘子半侧着身儿说道:“二少爷两位小姐,夫人打发红莲姐姐过来请三位去正堂用晚饭。”
三人忙站起身来相随着走了出去。欢颜嘱咐红莲先走,禀告夫人说三人随后就到,绿儿拉了朱儿一起随三人往正堂走去。
红莲白果给各人倒了茶水,扭身出去吩咐后面上菜。
“大哥,春天茶山上采了新茶,记得托人给我送些。咱家自己茶山产的茶叶喝惯了,怕到得宫里喝不到呢。”欢颜对齐宇说道。
齐宇连连点着头:“我记下了,欢儿你还别说,咱们自家留着喝的茶叶,不一定比那些贡品茶差了事儿。大哥到时自会吩咐人给你留最好的。”
齐江笑着说:“都说卖咸盐的吃淡饭,织绫罗的穿布衣。咱家既种茶又能喝上最好的茶叶,是件多美的事儿啊。”
欢颜笑对齐江:“二哥说的卖咸盐的是小商小贩,织绫罗的是小手工作坊,自己少吃些穿些就能多卖些钱养家糊口。咱家可是诺大的一座座茶山,不是种茶的小茶农,再喝不上些自种的好茶,你让大哥情何以堪。”
齐江大笑,“欢儿说的有理。大哥,给我也搞些好茶吧,前两年捎给我的茶,都被皇上抢着喝了,哈哈。”
欢颜忙扭头笑对齐宇:“大哥不能给二哥,给我些才是正经,我正愁见了太后娘娘送些什么。”
凤娘那边和齐文山笑看几个孩子说笑着,闻言忙接话对欢颜说:“你琴姨早就给你备好了,回头会一一告诉你都是给谁备的礼。”
于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顿团圆饭。欢颜还未走,齐江也在家,此情此景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现。凤娘紧紧抓住齐文山的手,又暗自落下泪来。齐文山爱抚着爱妻的手背安慰着,欢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有点神伤。
晚饭后,琴姨拉着欢颜去了后院库房。一一指点着说到,哪几箱里是各色的四季衣裳与衣料,哪几箱是里面穿的丝棉袄丝绵袍中衣抹胸亵裤,哪几箱又是绣鞋与布袜各色帕子与布巾。
另有礼物几箱,琴姨絮絮指点着,哪样东西是用来送给太后的,哪样东西是用来送给皇后的,还有哪样是用来与各个妃子之间参见走动送上的见面礼。
“每样礼物上面都帮你注明了,送给太后和皇后的也都是照你说的样子准备妥了。只是琴姨不知道皇帝有多少妃子,又都是什么品级,所以准备了一些珠宝首饰,有好些的有普通些的,等你进了宫知道了个大概,自己看着安排吧。”琴姨说道。
欢颜抱了抱琴姨的肩,“辛苦琴姨了,准备得很周到。不过我刚才和大哥说要带给太后娘娘的茶叶,琴姨就不用准备了。但凡是入口的东西,我都留着自己用吧。”
琴姨纳闷的问道:“这又为何?咱家的茶可是送礼的佳品啊,这云洲多少人家想买都买不来多少呢。”
欢颜解释道:“万一哪个人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没等我在宫里站稳便先给上一闷棍,能入口的东西是最容易做手脚的。”
琴姨明白了欢颜的用意,“那我就着人将吃的喝的都打点好留给你自用,好在太后的礼物早就按你说的备好了,本来还想再给你加进两匣子茶叶来着,这也不用加了。”
“大小姐想得真是周到严谨,琴姨还以为自己是个老鸟儿了,都不如你想得周全。等你在宫里时间长了知道了各人的喜好,再捎信回来,琴姨按你的吩咐准备以后需要的东西。”
欢颜给琴姨施了个礼,“多谢琴姨,这一个多月让琴姨受累了。等我走了,我娘我爹就劳烦琴姨多多照顾陪伴。”
“乐儿那边也拜托琴姨严加教导,那孩子整日里口无遮拦,得把她这个臭毛病给板了回去,然后过两年帮我娘一起把把关给她寻个老实人家。琴姨持家是把好手,也多教教乐儿。”
琴姨拥抱着欢颜:“真舍不得你啊。夫人一直都拿我那三个儿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看待,从来不分什么嫡庶。琴姨也是将你们看做自己亲生的女儿啊。”
“你放心吧,我自会照顾好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你大嫂雅兰最近在学着管家,等她能完全上手儿了,我就丢开着繁琐的家事,让瑞叔帮着她打理一切,我只陪着夫人聊聊家常画画花样儿,天气好的时候备了马车,一起去踏踏青、烧烧香,过过你说的给个神仙当也不换的日子。”
欢颜破涕而笑:“还有,闻鸡啼而起陪我爹爹练练剑帮他擦擦汗倒杯茶,领着啸远云晓芳晓刨刨地种种花儿。”
琴姨略为羞涩的笑了:“陪老爷练剑的事儿还是夫人去做吧,夫人嫁进来时经常做的,领着几个孩子种花的事儿归我,给夫人搬把躺椅晒着太阳在一旁看我们胡闹。”
欢颜在心里描绘着琴姨说的画面,憧憬着,迷恋着。然后画面突地一转,练剑的男子变了,侧脸极像穆云天,手拿布巾给他擦汗的女子正是自己。
再一转,就是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在花园里追逐打闹着,那长得貌似穆云天的男子坐在园边的石椅上,端着一杯清茶满脸笑容目不转睛看着园子里几个人的场景。
欢颜强迫自己回了神,对,不是刘亚轩,而是穆云天。再转念想着刘亚轩的样子,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还不错,欢颜苦笑,我用了十几年的工夫,把刘亚轩给忘了,真好。
两人出了库房,欢颜挽着琴姨的胳膊往凤娘院子而去,一路上还沉浸在刚才自己想象的画面里。是穆云天?可是那画面完全是古装打扮啊。这死木头穿越了过来追自己了?
欢颜苦笑着甩了甩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儿。难不成穆云天去找到砸了自己脑袋的罪魁祸首大花盆,一头撞死在上面穿了来?要真是撞死了能穿来穆朝还好,可是万一穿错了地方去了侏罗纪白垩纪就坏了,还得娶个恐龙做老婆。欢颜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儿。
琴姨狐疑的看了看欢颜,这孩子怎么了?自己傻笑什么?不是早就看开了进宫的事儿么?
欢颜忙笑着说:“琴姨别担心,我只不过是心里还想着刚才咱们说的以后那些事儿,替你和娘亲爹爹高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