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学院附近的咖啡厅里。
咖啡厅很小,只有几个人坐在这里。
盛夏经常没事的时候,一个人来这里看书。咖啡厅里放着民谣,带着淡淡忧愁与思绪。记得有一次它放《fivehundredmiles》,她一个人哭了很长时间。老板人很好,见她哭,问她是不是想家了,那时她拼命的点头。后来她买了把二手的吉他,经常一个人在小出租房里谈这首歌。
秋水就坐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要走。”他看着盛夏,冰冷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温柔。
是啊,为什么要走呢。当时他们都决定在一起了。
盛夏想起来,在那天他们决定在一起之后,秋水的妈妈来找到她。
那也是在一家咖啡馆,他妈妈说:“你们不适合。我和秋水的爸爸早就为他找好了另一半,你根本没戏。我听说你爸欠下了一笔赌债。”
贵妇人就坐在盛夏对面,她端起咖啡,吹着热气。
透过热气,盛夏看到了贵妇人冰冷的眼神,和秋水的一样。
她父亲有赌债的事,她从未告诉别人。她一直打着零工来攒自己的学费,顺便还要还父亲的赌债。
“只要你离开,我就会给你一大笔钱。不仅能还上那笔赌债,而且也足够你这辈子花的了。”
还上赌债,盛夏心动了。很多个晚上,盛夏都看到自己的母亲在半夜里流泪。从那以后,盛夏一直就想着要还上这笔赌债,要让母亲睡一个好觉。可是没等还上赌债,她母亲就去世了。
“要我去哪?”
“美国。”
盛夏回到当下,“我们不适合。”她说。
“我知道,是我母亲让你离开我的,她没想到她的儿子会背离她的意愿。”
“也许你应该听她的。”
“听她的又不会给我带来幸福。”
“你已经很幸福了!”
在盛夏眼里,秋水永远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少爷,少爷旁边当然应该是少奶奶,而不是像她这样背负赌债的平民百姓。
“你必须要跟我走。”
“我还有学业。”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
“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很低,我们不适合。我们来自不同的生活环境,我们的三观根本就不一致。”盛夏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她的手在抖。她赶紧放下咖啡。
“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
“不,你不懂。”
“你爱我么?”
盛夏透过咖啡上面的雾气,看到秋水的眼睛,想起来秋水妈妈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冷气,有轻蔑,有高贵。
秋水抓住盛夏的手。
“跟我走。”
也许她一直都是在这里等待着他来接她,等到秋水时至,等到百川灌海。
“可是……”
“没有可是。跟我走。”
她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她知道等到她回去,她会面临非常大的苦难,不是在异国他乡时的孤独与寂寞,而是面对重重人的阻拦。可是她还是决定要回去,因为有她爱的人在那里。即便有困难,也能一起去面对。
盛夏看到秋水笑了起来,这是第二次看到他笑,像是无限的春光照进山林里。
她感觉他手掌的热度。
“我养你。”
第二天她收拾好箱子来到机场。
秋水站在飞机的登记梯上,穿着一件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带着飞行员墨镜。
这时有个人走到盛夏旁,帮她提箱子。
“盛夏小姐,我是管家庞德。我来帮您拎箱子。”
“不用了,我自己来。”
“这哪行,少爷会责怪我的。我来吧,没事。”
“谢谢。”
庞德微微一笑,“不用谢。”
盛夏坐在飞机上,透过窗户,看到整个城市一点点变小,变成一地小小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