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色答应白净的条件起,不知不觉都半个月了。水色对着大热天本就恹恹不想动,可是一想起水老爷的倾囊之恩,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让她很不舒服。若是能把水乐找回来,让他迷途知返未免不是件好事,也算是报了恩情。
大海茫茫,她连水乐的面都没见过。单凭己力,又如何能把人寻回来?先前叶空尘答应要助她把水乐找出来,可是从那日之后,这叶空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后来才听闻他是因为家中变故急速返了京。当水色局促不安的找上白净时,对上他笃定的神情时,这才惊觉,这位白少爷就像守株待兔一般,等着她自动送上门去。心里很不满意,却又无可耐何。
话虽如此说,但事过七年,早已落定成埃。水色再怎么冥思苦想也不明白当年水家小姐与九陌到底是什么关系?照白净的说法,九陌是梅庄的人,那么水家小姐甚至整个水家与梅庄又是什么关系呢?仔细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水家真与梅庄有关系的话,那么梅庄被诛时,水家不可能相安无事。
白净要将七年前梅庄一事平反,他与九陌、伶娘定然是相交甚好。但是七年前白净也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童,莫非……水色心惊。“你老实告诉我,白家落败是否与梅庄有关?”
白净正在把玩着,多日之前在未名居顺手拿回来的五子棋,听闻水色的语气不似疑问,反而是肯定。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水色就是:“你是商人不做亏本的生意,这话是你说的。若不是这样,你凭什么去管一桩非亲非故的事情。”
“色色说得对,为夫从来就不爱多管闲事。”白净这才抬起头,明眸清澈,静如泉源。
被他直直盯着,反倒让水色有些不自在了,说话就说话吧,盯着她做甚!“那你得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才行,无头无絮你让我怎么查!”
“叶空尘!”白净清清楚楚吐出三个字!
“叶空尘?”水色不解地重复,皱眉细细琢磨,“你是意思是,跟叶家有关?可是叶家是仕家,官落京城。梅庄为商,落户梧桐。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怎么能扯到一块儿去?”水色越说眉皱得越深,总之一句话,她糊涂了。
“色色莫急,再过不久叶空尘便会回来了,届时他一定会把答案带回来。”白净丢开棋子,缓缓起身,顺手又将水色扶了起来。拉着她慢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天热了出汗是免不了的。只是她似乎很怕热,才坐了一会儿,额上的细汗便布满了。
纵然水色有再多的疑问,一见白净从若不迫的样子,也就闭嘴了。就爱卖关子,哼!一阵风迎面吹来,吹散热气,柔软而又舒畅。扫去闷气,擦掉额上的细汗。水色勾起一记浅笑,还是亭子里风大,不像屋子里都透不进来风。若是放在现代,炎炎夏日她早就躲进了空调房,哪能遭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罪啊。“还是空调好啊。”
“色色说什么?”这下换成白净不解了,空调?
“哦呵呵,没……没什么。”水色讪笑,抬袖擦额之际,偷偷吐了吐舌头,又说漏嘴了。
“可是为夫似乎是听到色色提到了空调?”
水色听他这么一说开始有点心慌意乱了,以至于没有发现白净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呵呵,那一定是你听错了。”想到不推脱之词,水色只好耍无赖装傻。
“哦?”白净得势必不让,挑眉正色。
水色有些坐不住了,她这只来自现代的灵魂还不想让人知道。万一被人当成妖邪那可不得了。就在这时,院落一角闪过红影,水色本是无意识地到处乱扫,哪想就这么给扫到了。水色勾起邪笑,“白少爷,你的仰慕者来了。”边说还边呶呶嘴,示意白净回头去瞅。
只是白净对着她这种明显转移注意力的举动哑然失笑,他又何尝不知水色本身就是一个迷团,从九陌的事情就已经张示出来了,不是么?他不急,总有一天,他会一点一点将这些迷团都一个个挖出来。
——水色不求地老天荒,但求三生有幸遇到知我懂之人。
真是记忆犹新的一句话!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说过的,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红兰托着托盘,盈盈而来。待移至白净身旁时,举汤示好,声音妩媚,“少爷,这是厨房里炖的莲子汤,有解暑之用。”
对于红兰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并自动无视的举动,水色仅是挑了挑眉,笑而不语。她与白净的约定仅在于梅庄与水乐之间,其它的事不在其列,水色当然再也不会自恋地认为白净对她那是回心转意。因而水色很有自知之明地站起来,准备离去,无趣地争斗她才不会让白净看笑话呢。
“色色要去哪?”白净见她起身,出声阻止。
“天这么热,自然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白净柔声笑道:“把莲子汤喝了再去。”
水色直视白净,眼睛眨了眨。意思是,不知会不会被毒死,故而无福消受!
白净笑意仍在,眉毛挑了挑。意思是,喝了会死不喝也会死,横竖都是死!
水色两眼往上一翻,转身就走。意思很明显,要死自个儿死去!
这一幕看在红兰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眼见他们这么张目明胆地眉目传情,红兰恨得直咬牙。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让水色痛不欲生,少夫人的位置迟早会是她的。将碗递给白净时,红兰跃跃欲试的神色越发明显。等白净再把碗递还给她的时候,红兰在转身之前眼里的欢跃再也藏不住了。
“少爷,红兰为你打扇吧?”把托盘置放在一边,也不知打哪里就取出一把小圆扇,红兰凑了上去。
“不必了,你下去吧!”白净闭上眼,想到什么又说:“日后看到我与夫人在说话,就不要过来了。”
“可是少爷不热吗?”红兰见他要撵自己走,急急又说:“红兰是怕少爷热着,才莽撞端着汤过来。少爷,让红兰给你打扇吧。”
白净倏地睁开眼,“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少爷!”红兰色变,她怎么也没料道事情居然不像自己初时想的一样,少爷应该身热才对啊,然后她在一旁打着扇,打着打着事情就顺其自然而发生,然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成为他的妾室。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白净眸光似剑,冷冽无比。
红兰从未见过如此冷漠又疾言厉色的白净,顿时吓得两腿瘫软在地,“少爷。”红兰慌了,可是即使是如此,她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少爷,红兰只是想伺候你。红兰一直都想伺候你。”
再抬头,红兰目露乞求,梨花带雨中含情脉脉。见白净一语不发,索性壮着胆子从地上爬起来。手到腰间,罗裙开始散落。
“色色,你在看什么?”
“嘘。”听到身后的声音,水色连忙回头,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既而又小声地回答:“我在看戏。”
白双见她如此神秘兮兮,好奇之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紧张地问:“什么戏,好看么?”
水色连连点头,“好看,你瞧,就在那个亭子里。”
白双顺着水色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亭子里有人,“咦,是红兰,还有哥哥?红兰在做什么!”白双突然厉色,水色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
“没事,没事,她准备要打野战!不知你哥哥从不从,别出声,咱们看戏就好。”对上水色看似很诚恳的眼神,白双点了点头,又示意她将手放开。水色再三确定她不会突然间发难,这才松了手放开。
“色色,什么是打野战?”白双不耻下问。
“这个……”看到白双扑闪扑闪的眼神,水色居然产生了一股罪恶感,她怎么能在如此单纯洁净的白双面前谈论猥 亵之词。“小双啊,你哥哥中毒了。”眼看白双瞪大眼睛,欲要惊呼,水色连忙再一把再之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