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嗯?”
并非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只是这些话叫她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我饿了。”
“也好,先用膳食。”白净轻笑,没有强迫,整个人看上去暖烘烘的,没有丝毫不耐。
与白净并肩走在一起,手牵着手,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叫人忍不住想抛开所有的杂念。但是没非真的可以当成什么也没发生。咬咬牙,水色在里纠结了许久,这才忍不住开口。
“绿丫她在哪里?”问得小心而又有些后害。
“莫急,她与小双在一起,色色若想见她,为夫会安排的。只是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她就知道,绿丫一定不会有事的。水色有些热泪盈眶,心底开了小口,任暖流涌进。“谢谢!”不知为何,她觉得应该要说谢谢。谢谢他告诉自己绿丫还活着,谢谢他把绿丫与白双放在一起,同为保护。
“色色不用跟为夫客气。”
也许白净不懂,水色为何会向他说出这两个字。原本他也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水色来说却意义重大。“好!”
笑靥可以如花,夜阑可以人静。春风几度,早已是夏日炎炎。浮云绯红人娇样嗔,罗裙几扬几落,风来时,迎面轻柔溢人入心。
“所以说,绿丫还在梧桐县?”
“正是。”
水色点点头,低头扒了两口饭,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连连咀嚼咽下。正要开口,白净眼波流转,早已是心知肚明,“色色不必担心,未名居只是为夫代为照看,回县后,你可以随时取回。”
低头又扒了两口白饭,荤素皆被送到碗里,水色抬头看了白净一眼,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不急,慢慢吃。”
想想白天干的蠢事,水色识相吃饭,未再多言。至始至终,白净笑坐一旁,眸色温柔,视线没有移开半寸。偶尔提起筷子,正赶上需添菜之时。
这样很好!这样挺好!
白净以为水色会想见见绿丫,他在等着她开口,可是她没有。饭后她再也没的提过绿丫半句,这叫他有些讶异。她若开口,他定然会让绿丫上京来,不过……白净低笑,不过小双怕是要撅起嘴嚷着要同赴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色色是指……”
水色瘪嘴,嘟噜道:“你这么精明的人,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嗯?”白净见她嘴里嘀嘀咕咕,就算听到了,也只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我是说,他们想要你的账本,我要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账本拿去吧?”
“有何不可。”白净的双眼跟盛了水似的明亮,“他们是谁,色色?”
双眉一挑,水色恨得咬牙切齿,既然都守在屋子等她来落网,又怎会不知她受了何人教唆。
“是……”
“嗯?”
“是叶空尘。”水色略有保留,“他说叶家丧于你手。虽然我不知道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事隔这么多年了,在梧桐县时你们不也是好好的吗?”
“色色认为叶家之事是我所为?”
“难道不是吗?”
白净长长吐出一口气,喜忧皆半,怨不了谁,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到最后他会对叶家心慈手软。“色色既然并没有全数相信叶空尘所说的话,那么为夫的话你可愿意相信?”
水色没有接话,事实上她也不知要怎么说。并非她不愿意相信,而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是情感用事的人,就算她的心已经跟白净靠得很近了,她也不能放任自己沉溺。
“看来色色是犹豫了。”白净轻笑,水色的脸上的迟缓全数收进他的眼里,“所以为夫不论说些什么,色色都不会也无法真正的信任,既是如此,色色为何不自己去看。”
“你的意思是……”水色跟着他笑逐颜开,正合心意,撇开梅庄的事不说,她得弄清楚音寺为何会与叶空尘一道打晕了自己,难不成水乐真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这么不择手段就为了打击白净?养儿教子爹娘为榜,白老爷是何等的慈爱,水乐了不起会纨绔些,他会这么心毒?
“账本不是已经被色色找到了么,为何不送去呢?”白净目似朗星,眉如飞剑,清新俊逸的脸上藏着狡黠。
“好,我去送。”水色亦然。
次日一早,水色从白净怀里挣扎起床,大大方方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笑得花枝乱颤。终于又找了在梧桐县时张牙舞爪的感觉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么疯癫。
梳洗用膳,手牵手。水色在白净的凝视中越走越远,偶尔回头,那人立在红砖绿瓦之下,绿荫正茂,风抚衣摆。气宇轩昂的人如冠玉风,眼底的的柔软似蒙上了层雾似的,总叫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飘渺似梦。水色连忙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若这真是梦,她宁愿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水色依着记忆寻到之前茅草屋,只是早已成了灰烬,蹲在地上画了个圈暗暗在心底诅咒了一番。说什么会自己找上门去,依白净的性子,若非高手哪能近身府邸半分。想到叶空尘之前抱树乱窜,被戳得哇哇叫,水色乐得呵呵直笑,摸了摸揣在袖中的册子,水色大叫:“我知道你在附近,快出来。”
“原来小姐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既知我藏身在此,想来功夫也是了得,不知……”
“别!”等水色看清来人,抬头向天翻了个白眼,“我几斤几两,你难到不知道吗。”摸了摸后脑勺,水色恶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鄙夷道:“在未名居被吱来唤去,音寺公子可真是屈才了。”
“小姐客气,唤我阿寺就可。”来人正是音寺。他双手环抱在胸,双目乌黑有神,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水色说:“我在等人,无事可以请了。”
“小姐在等叶少爷吧,请随我来。”音寺做了个请状,水色见状了然,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脸上却不露声色。
待他们走后,躲在暗处的人,这才探出身,望着远去的人,其中一人道:“你们两个跟上,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保护夫人安全,留下记号我回去禀明再来。”
“是!”
“是!”
两人齐声,风起声消。
“哥哥?怎么是你,叶少爷呢?”水色诧异,心口蹦蹦直跳。
水乐正坐在大堂之上,手里端着茶,浅押一口,笑盈盈起身。“色儿来了,快快坐下。来人,上茶!”
果然是你吗?水色心里很复杂,看着水乐的眼神更复杂,捏住袖子里的册子,扣紧了手指。
“色儿,叶少爷去了梧桐县,说是有东西落在莲花府邸上了。色儿怕是有东西要交给他吧,哥哥是可以代为转交的。”
水色笑着说:“不是色儿不信任哥哥,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叶少爷所索之物颇为重要,若是一不小心遗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色儿想等叶少爷回来后,亲手交给他。”
眼见水乐听后,微微一愣,眉头锁紧又松开,眸光深邃犀利,看得水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水乐这才笑道:“如此也好,色儿就暂住在此吧,来人,去白府知会一声,就说小姐今日不回去了。”
下人领命而去,音寺立在一边低头垂目,水色想开口说话,又怕说多了惹人心疑,只得乌溜溜地看着水乐,很是无辜!
水乐笑着说:“上回跟说过的话,色儿可有放在心里?”
水色在脑子里回想起水乐说过的话,无非是要打击白净,再让她与叶空尘暗渡陈仓。果不然,见她未说话,水乐又说:“叶少爷为人率直,生得眉清目秀,风流倜傥一点也比白净差。色儿再委屈一下,等事情都办定了,哥哥定然为你们做主。”
这一席话说得情深义浓,若非水色心已生了蒂,恐怕真会被他迷惑去。她假哂笑道:“哥——哥!”嘟着小嘴,故作不依。
见她如此小儿女之态,水乐这才笑开了怀,吩咐下人把水色领下去。他半眯着眼,青光乍显,狡诈毒恶之色再也藏不住,见音寺依然立在一旁,水乐冷哼一声,“你可认为我是狠了些?”
“属下不敢。属下的命是少爷救下的,哪怕是赴汤蹈火属下不敢有二心。”
“呵,你可要记牢了。当年梅庄遭遇横祸,牵涉甚广,白家上上下下皆无幸免,然白家少爷小姐却能免遭一劫,若非你与妹妹做了填充,他们哪能活到现在。可惜,当年你妹妹灌毒甚多,若不然现在也是婷婷玉立的待嫁女子了。”
音寺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早已握紧,嘴抿得泛白,胸口似有一团火,烧得他义愤填膺。当年虽小,但已记事,他永远记得兄妹两人被官兵强行拽进白府,灌下剧毒,又被丢在荒郊野外的那一幕。妹妹口吐白沫,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动弹。他们兄妹命悬时,白家兄妹却早已逍遥在外。
妹妹!音寺握得骨骼作响,心坚如钢似铁。妹妹,哥哥定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