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吞河山，一刀了却尘缘。”牧云开口道，“繁星闪耀满花天。”
牧云头顶，九点星芒骤然闪烁出无上光华，其明亮竟几近九颗圆月。
“神通九星！这是半步寂灭！”台下，无边感叹此起彼伏。天才榜第一的秦野晋级寂灭，却不料这第二名的牧云，竟也只是落后了半步。天机门排名果然精准无双，师出有名。
“尘缘了却，断缘一刀！”
辟魔刀锋芒炸裂，无尽光华在九颗亮星照耀之下，如匹练一般的刀芒如山如岳，直劈牧雨头顶。
时光仿佛无比缓慢，甚至漫天飘散的花瓣都仿佛如同平缓的冰河，缓慢流动。
刀芒之中，他看到年幼时的自己追着堂哥肆意奔跑，又看到堂哥牧云一怒之下废了欺负自己的少年之双腿。只是……为何他离去时的眼神竟是如此决绝冰冷？
牧雨不避不闪，只是任由刀芒坠落。
“好。”牧云看着华雨之中，万千花瓣重聚而成的牧雨，“这幻花领域，也算是有成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可有苦衷！”牧雨紧要银牙，双目之中却是满怀期待。
牧云再次提起了辟魔，“一世荣华，几番寒暑冬夏，五湖四海无处不为家。这一刀，名做无私。”
又是无边匹练，一道刀芒胜雪。这一刻，天地间尽皆暗淡，仅余这一道刀芒闪耀着光华。透过夺目的光华，牧雨看到他如钢针一般根根竖立的短发正在罡风之中微微颤动，以及，他双目之中的一片清明。
他的心目之中果然已经不再有我。
牧雨微微叹了一口气，化身花雨恍若流云一般越过刀锋重聚于牧云身前，当胸便是一剑。
“既然你无意杀我，那我便还你这些年的情意。”
牧雨低着头，仿佛是扑在牧云怀中一般。他看到自己的剑刺入了牧云的胸膛，仅仅是偏了那么半寸。
长剑血槽之中鲜血喷涌，恍若喷泉。
牧云用手抚了抚他的头颅，仿佛是少年时光那般无二。
牧雨泪如雨下，甚至是泣不成声。
牧云低头，在牧雨的耳边轻声道，“如果说牧家必须有一人担负起大任，身为兄长，我又怎推却？牧家，这庞然大物，这些繁华似锦，你回去便接手掌管，回归宗族吧。我会传讯于父亲，让族长之位于你。虽是你生性柔弱，但这些年，你的磨练也是足够了。我牧家……你我‘兄弟’，小雨，你便代替我好好的去幸福。”
“我不懂……”牧雨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容貌仿佛是绕指之柔，化了这广场上所有人的心肠。
“总有一天你会懂。”牧云微笑着，仿佛和煦的春风，一如他记忆之中的兄长。
牧云提起牧雨，轻轻一掷，将心智几近崩溃的牧雨丢下擂台，这才缓缓拔出刺入胸膛的长剑。
楚闲走到牧雨面前，俯下身将泪流满面的牧雨拉了起来。
“兄弟，既然解了心结，总是一番好事。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尽如人意？”楚闲叹息道。
牧雨拔了束发的簪子，如瀑般的黑发滚落下来，直垂过膝。
“楚兄，我确实是个女子。你也无须再觉得自己有什么断袖倾向。”牧雨含泪绽放笑容，“楚兄与我虽是初见，但却待我不薄。日后若是有缘，小女子定当回报。当然还有当日的凌霄道人——小女子虽是愚钝，但此时也算是明白过来，他又怎会不知我是女儿身？显然是你存了放我的心思。”
楚闲一颗心这才放在肚子里，只是脑子却想着，“希望那个澹台坚也是女子才好……”
牧雨看了台上的牧云一眼，转身而去。只是须臾间，便已消失在茫茫人海。她这一去竟是如此之决绝，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只是楚闲看那落寞的身影，却是知道这一份孽缘恐怕没有如此之简单便可以化解的了。
“可需要休息？”月华道人看了一眼牧云胸前伤口。
牧云摇了摇头道，“小伤。”
“这第一战便是赤城牧云胜了。”月华声音不大，但却传遍再场所有人的耳朵。全场寂寥，竟鸦雀无声。
“我来！”月华声音未落，便听闻人潮之中一声高呼，随即一道身影飘落台上。
之间见来人身形魁梧，面容坚毅——楚闲一呆。
怎么公羊大哥也来了？
来者正是自己先前在结实的公羊项。自从那日一别，便再未谋面，却不料在此地竟然再见。只是不知姜白来了没有？应该不会。随即楚闲摇了摇头，姜白心灰意冷之下，定然是远走云游去了。
“在下公羊项，牧云兄，久仰。”公羊项一抱拳。
“魔门之人竟也望向迎娶我宗女神！”
台下议论之声骤起。楚闲不禁一皱眉。
“客气了。”牧云回礼，“太史兄没来？”
公羊项一挑眉毛，“怎么，牧云兄看不起我？我师兄虽然是比我强了些，但是有幸，在下最近也连连突破，有了几颗星星。”公羊项有顿了顿，“我手里这把刀，虽不是如辟魔这般名列神兵榜，但也是有几分斤两。”
月华道人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些武痴，哪一个也不像是为了迎娶自己这师侄而来。师兄啊，这样真的好么？
“既然公羊项上台迎战，那么闲话少叙，这边开始吧！”月华道人话落退至一旁。
公羊项却不搭言，竟然单手提刀转过身来，面向如山如海一般密麻麻的风云宗弟子——这期间，恐怕也掺杂了不少其他势力的探子。
“你们连什么是魔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如此议论，岂不可笑？”公羊项面露讥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公羊兄何必多言？”牧云似是知他所指，摇了摇头道，“想必是过了魔障，这才能修为连连突破。”
“不错。”公羊项掌中血刀似乎亮了一丝，“直到破了魔障，我才知道什么才是正道。适逢天下大变，我这番前来也就是为了联合风云宗。”
“既然如此，那边来试试我这辟魔。”牧云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听闻公羊项打断道，“牧云兄对待另妹似乎不妥。当年我落魄时，曾有幸得幼年的令妹一点恩惠——若是在下赢了，还请牧云兄……”
“赢了再说吧。”牧云仍是云淡风轻，提起长刀。
霎时间风云色变，擂台之上星光炸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