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内的孟浅夕眉头轻轻一皱,有些沮丧地坐在蒲团上。
“怎么了?”他足够了解她,轻而易举地就能发现她的失落。
孟浅夕淡淡地摇摇头,抱着双腿一言不发地坐着。
“浅夕?”阿狂心疼了,蹲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握上她的手。
“你都有漂亮的头发,可是你看看我!”她终于说了出来,此刻的她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儿,可怜极了。
阿狂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只见自己的墨丝如瀑布一般,随意地散在自己的肩头,随性却不缭乱,有几分野性的味道。他早就该想到的,她一直那么介意自己没有头发这件事,看到自己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她的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浅夕,我把头发都给你,你不许难过了!”他可以不要头发,因为他见不得她难过。
孟浅夕闻言一乐:“把你的头发给我,你不是就变成光头了吗?我不要!而且尼姑是不需要头发的!”
“所以我们就离开这里,一起离开,到时不管你是想要留头发还是做什么,都随你高兴,好不好?”一激动,他又开始旧话重提。
自从阿狂上次提过离开的事情后,孟浅夕就有考虑过这件事,现在他旧话重提,她不由地又动摇了,一开始她的确是觉得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本本分分地做好会净,可是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留在尼姑庵吗?她又没有一颗向佛的心!这样像个伪教徒似的挣扎在尼姑庵里真的对吗?
会方一路小跑回法能的禅房,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可是发现什么了?”法能一看到会方的表情,就知道其中另有文章。
“师父!会净的房里藏着一个男人!”会方激动地说道。
“你确定?”法能的笑容不自觉地渗开了,因为比起窝藏一直狼崽,在尼姑庵里,藏着一个男人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确定!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我听得真真的!”会方信誓旦旦地道。
法能狠狠地将手中的楠木佛珠拍在了案上,嘴里轻轻念道:“会净,这回你可不要怪师叔手下无情了!”
“师父,你要怎么做?”会方好奇地上前问道。
法能招招手,会方主动把耳朵凑过去,法能便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会方一面听着一面点头,两个人脸上的笑意不断。
屋外,突然刮起了冷风,传来了阵阵的乌鸦叫声。
“呀……呀……”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了两声突兀的啼叫声。
这烦心的声音搅得孟浅夕心头一乱:“怎么突然有乌鸦叫?”
阿狂心中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说要发生什么事了?
法能在跟会方交代好之后,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众弟子来到了孟浅夕的禅房门口,法能这次可不打算给孟浅夕任何侥幸逃脱的机会,她让弟子抬了一根粗壮木头,打算直接冲开孟浅夕的房门,杀她个措手不及!
法能伸出手指,倒数着:“三!二!一!”
小尼们一看到法能的指令,都像疯了似的,抱着手中的圆木头,合力向着孟浅夕的房门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破开,阿狂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起身将孟浅夕护在身后。
法能带头冲了进来,身怕错过什么好戏似的,见到的第一幕,便是一个撒着一头黑发的极美男子紧紧将孟浅夕护在自己的身后,像是护着什么珍宝一样。
“师叔?”孟浅夕从阿狂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眼前带着不名笑意的法能,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呵呵!”法能狂傲地笑了起来,“人赃并获,会净,你私藏男人,伤风败俗,有辱师门,还有何话可说?”
“不,师叔!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男人是……”孟浅夕赫然停住,她不能暴露阿狂的身份,否则大家都把阿狂当做妖怪,喊着要灭妖怎么办?
“这个男人是谁?你倒是说啊!”法能双手环胸,一眼挑衅地看着面前有些慌乱的孟浅夕。
“是……”孟浅夕低着头纠结起来,好像怎么说都无法隐藏阿狂是一个男人的事实啊!
阿狂低着眼看她,眼神很温柔,如白玉般的唇扯出一个弯弯的弧度:“别怕。”
孟浅夕有一瞬的愣怔,可是那样坚定的笑容还是让她安心了,她看着他无比温柔的眼神,顺从地点点头。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地将我找来?”法慈的声音响了起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得意的会方,显而易见,是会方去将法慈请来的。
“师姐,你看,会净伤风败俗,竟然在房中窝藏男人,干这种龌蹉之事!”法能见法慈的来了,立马就开口告状。
法慈闻言看去,只见孟浅夕的身前的确是站着一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低着头,用墨丝挡住了大半的容颜,因此不能看见他的全部面容,但是从他露出的那小半边如刀削般的冷峻面容,法慈也能判断出来,眼前这位是个美男子。
法慈同样是惊愕,嘴巴一张一合,终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我……”阿狂尽量埋下自己的头,不让她们看见自己的双眸,他担心她们会从他幽蓝色的眸子里看出古怪。
“他是……”孟浅夕一面想隐瞒住阿狂的身份,一面又想为自己辩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会净?”法慈见阿狂低头不语,将问题抛给了孟浅夕。
“他是我的朋友!”危急之中,她也只能这般解释了。
“呵!朋友?”法能冷笑一声,说道:“出家人的朋友自然也是六根清净之人,你一个向来不迈出庵堂大门的小尼何来一个男子为友?还藏在自己的房中?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有他的鞋子,都是经由你的衣鞋来改的吧?真是恬不知耻!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丢了我们清源庵的脸!”
法慈再次将目光投向阿狂,只见阿狂的确是穿着由青灰色的僧衣改造而成的衣袍,连鞋子也是明显不合脚的麻布鞋,这回法慈也失望了,叹口气,还是问了一遍:“会净,你不打算给为师一个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