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雪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好,眼圈不是一般的黑,人也总是没精打采的。
龙煜辰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在忙着,忍不住问她:“你在做什么?”
唐小雪正在忙着学做南瓜饼,“他最近很忙,我得多做点好吃的。”
龙煜辰一把拉住她的手,喊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他已经不在了,你就不能放开自己的心怀?”
“你骗人,你又骗我,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话。”她转过脸去,看着他回道。
“我没有骗你,你知道他去美国干什么?他是带着华芝恩去的,为了就是替她看病,你也看过新闻了吧!他这一走什么也没跟你说,毕竟华芝恩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在业界所有人都知道,而你呢?”
“华小姐容貌被毁了,又失明了,她其实很可怜的,遭受那样的惨状,换成是谁都会同情她的。”
“你还真够看得开,我去查了一下,据说他们在美国出了车祸,华芝恩当场丧命,而安以臣被救到医院之后,抢救了三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一个星期后,但因伤势严重,还是去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唐小雪脸上的神情,“这个包裹是他托人送过来的,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她暗暗一笑,“非常感谢让我知道全部的事情,可能这就是命吧,相爱却不能拥有长久,相见却不能白头到头,真如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你怀着目的而来,让我饱受欺凌。所以老天爷便认定了,让我们今生今世,有命无运。”
“咣当”一声,龙煜辰将桌上的杯子砸在落地窗上,落地窗龟裂出凌乱花纹,如同他四分五裂的心。
“不管这么样,我还是得谢谢你,照顾了我那么久,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可他却不在了,我的希望也就破灭了,我们每个人都带着一张假面具,在面具背后都有一张无奈与悲凉的真面孔,但是面具戴得久了,我们就会忘记自己本来的面目。”她紧握着他的手,悲伤地看着他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冷冷的问道。
“只是对这个世间看透了,我们活着的时候为了权力欲望、金钱财富、名誉利益……挣得你死我活,可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么?”
龙煜辰把自己的脸,贴在她温暖的手心,“雪儿,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想告诉你:是你让我知道,我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曾经一度认为,哪怕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再怎么不堪回首,都不该选择逃避。可是……”
他把脸埋在她肩上,哽咽着,“雪儿,即使这个世界让你一再失望,可是……你能不能为了我,为了我,再坚强一次?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好不好?好不好?”
可她却无动于衷,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暮秋的一碧天空,天高云淡,大雁飞来,秋天已去。
这一天,唐小雪在花园里修剪着玫瑰花枝干,就在她聚精会神忙碌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炫目,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客厅里,喝了一杯水,看到龙煜辰的电子手写记事本没有带出去。
她忽然想起这个东西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了,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记录在内,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到底记了一些什么样的事,别人是万万碰不得的,再加上里面被设置了密码,没有密码一切都徒劳。
唐小雪细细端详了一番,她想想看看他最近到底在做一些什么事?可她越是好奇,越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她虽然怀疑过他,可她出于没有证据,连他的电脑也被加了密码,可见龙煜辰做的是多么的天衣无缝。
便在这个时候,客厅内电话铃声响了,唐小雪毫不犹豫接起电话,“喂!您好请问找谁?”
“是我。”
唐小雪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了,她立即说道:“煜辰,有什么事?”
“兰姨呢?”
“她出去买菜了,你找她有事吗?”
“我想想问问她,我电子记事本是不是放在客厅里了?”
“在啊,我正好拿着呢?”
“没什么事了,我挂电话了。”
“等等,要不我给你送过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这个……”
“就这么说定了,我打电话给老马,让他送我去公司,我都好久没有见见我那些同事了。”说着,她挂断了电话,拨通了老马的手机,“喂,是老马吗?我有点事,要去一趟煜辰的公司,你能来接我吗?”
快到下午的时候,唐小雪到了龙氏大厦的门口,她发现龙氏有了很大的变化,很多跟着龙逸飞打拼龙氏江山的元老都被他一夜间踢出了龙氏,就连门卫都换了人,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里,变了很多,真是风云万变,不变的人们对权利的奢望。
唐小雪看了看公司里的员工,基本上都不是她认识的,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她了,人们的淡忘意识还真够强,如今是新主上任,谁还会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
“小雪,你怎么来了?”昭君看到她,立即大叫道,“这一年多的时间,你都去哪里了?”
“昭君,你好!”
“好什么好啊,我都快成了机器人了,每次忙的晕头转向,自从珍姐辞职之后,咱们这个部门越来越……唉,不提了,不提了……你来龙氏做什么?”
“我找龙煜辰,他把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了,我给他送过来。”
“你们真的结婚了?真不够意思,结婚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们玩裸婚?”
“不是,”唐小雪摇了摇头,说:“你多想了,反正就是和他一起了,”他看了见四周,小声问道:“艾伦呢?”
“他啊,被调到其他部门去了,”昭君叹了一声,“很多人都被调走了,现在来的这些大学生都好懒惰,没一件事做的像样的,我还得亲力亲为。
她看着唐小雪,又叹息了一声,说:“以前的日子多好,大家吵吵闹闹,过几天也就没事了,现在是冷冷清清,人心都变了,臣哥虽然给人的印象不好,可他至少还有点人情味,一个月前,他来找过总经理,他们还大吵了一架。”
“你说什么?”她一把抓住昭君的手,激动异常的问道,“以臣来找过他,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和华小姐有关……你怎么了?”
“我就知道他还是有些事瞒着我……”
“小雪,你怎么了?”
“没事,”她摇了摇头,失声的问道:“他现在在那里?”
“哦,在会议室开会呢?”
唐小雪快步走进电梯间,按下了电梯门,昭君在后面叫道:“小雪——”
“不会又出事了吧,这下子可糟了,都怪我多嘴,还是打电话告诉艾伦,让他来帮忙劝架,估计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她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哆嗦着手指,自从龙煜辰接手了整个龙氏以来,他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有人被开除了,很多元老级的人物,都被他赶了出去,要不是龙氏的福利待遇好,买房子还有补贴,或许自己也早就不干了。
很快唐小雪走到会议室门口,秘书小姐看到她来了,立即上前拦住了她,很又礼貌的问道:“唐小姐,你不能进去,总经理还在里面开会,你先等一会儿。”
“不用了!”她上前一步,推开会议室的门,多有开会的人都看向她,龙煜辰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天会议就开到这里。”
等到会议人员都走光之后,龙煜辰站起身,走到唐小雪身旁,看着她一脸的怒气,小声问道:“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
“谁骗你了?”
“是你,”唐小雪冷冷地说道,“一个月前,他是不是来找过你,你们还大吵了一架,也就是在他去美国之前,你却没有告诉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是谁告诉你的?”他问道。
“看来是有这事,为什么你要骗我?”她再次大声问道。
“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你把话说清楚,”她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是不是你故意瞒着我,以臣的车祸是不是你制造的?”
“走,我送你回去。”他拉着她,准备将她带走时,却被她甩开了手,“我不要回去,你还想糊弄我,是不是?”
“可你没有证据,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难怪你这几天什么话也不说,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也不骂我一句,也不冲我发火了。原来你就是想带着我离开北京,我那天在你书房里看到一份有关龙氏股权转让的协议书,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
她哽咽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把你所有憎恨的人都害死了,你为了隐瞒你的所做作为,然后结束这里所有的业务,一走了之。难怪这几天你都忙的很晚到家,为了就是想好你后面的日子怎么过,怎么去继续编你的谎话,好骗过我,你这混蛋——”
“雪儿,我都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会去那里?离开这个黑暗腐朽的城市一直不是你的愿望?你就没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继续留在这城市里伤心难过?”
“如果没有你,我的日子会很好过;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一定过得很开心;如果没有你,我至少可以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她捂着自己嘴,干呕了一下,又说道,“可你却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的心到底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狠心?”
“你可知道我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吗?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他顿了一下,冷冷一笑,道:“我在美国的那几年,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为了能够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去黑市打黑拳,因为我的母亲快病死了,而我的妹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肉体,成为人家的保养的情人,最后导致人家老婆找上门来,打得她意外流产,害得她终身不能身孕,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你终于承认你自己是谁了?”
“我们还想以前那样,好不好?”他拉着她颤抖的手,很温柔地问道。
“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愚弄了我,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她抽回自己的手,哽咽着说,“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你不但玩弄了所有人对你的信任,甚至还去赶尽杀绝,这就是你的目的?”
“你这混蛋,你骗了我,小的时候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你却当真了,你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大哥哥了,你是一个魔鬼,你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人生——”
“住嘴!”他怒吼一声,说道:“这就是一个以暴制暴的世界,你一个女孩子能明白什么?我的父亲被他的好兄弟逼得走投无路,欠了一身债,被判了二十年的罪,我妈带着我离开这里城市,而她发现自己还怀了孕,你让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活?”
“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可是做坏人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坏事做多了,也就忘了自己是一个什么人了,有的时候想想,其实做个好人也很不错,起码比做坏人,要踏实得多。”
唐小雪看着地面,血红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可你还是伤害了我,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她捂着嘴,又干呕起来,龙煜辰见她脸色一阵苍白,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你走开……”她本想推开他,可唐小雪觉得全身寒冷,好像跌入了冰窟窿里一样,她满头大汗,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不用……”
话还未说完,就感到头晕炫目了,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了,她看着四周,自己又回到了龙煜辰的别墅里,她揉了揉脑门,还是觉得有点眩晕,她正想从床上爬起来,龙煜辰正好站在她床边冷冷地看着说道:“你醒来,你差点吓死我了。”
“我这是这么了?”
“陈医生来看过了,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过于激动而已,休息几日便没事了,还有你就是……”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又说道,“恭喜你怀孕了,这孩子是以臣的吧!”
唐小雪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紧闭着双目,轻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我可不会让他留下来,我的孩子没了,他也别想留下——”
她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拉着他的手腕,哀求着说:“不要,求你不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