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后,唐小雪坐了下来,她反反复复想着龙煜辰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心想:“这龙煜辰还知道些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调查我爸爸的事,难不成我们家与他们龙家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转念一想,“不对啊,我爸的事,老妈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再说了,事情都过了二十几年,谁还记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雪……”韩珍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唐小雪又被吓了一跳,她很快平复了受到惊吓的情绪,生气地说:“珍珍,你差点吓死我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都叫你了那么多声,你才有反应来理我,”韩珍珍掀起嘴巴,责怪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事?”
“那你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我做的?”
“你根本没听清楚,我在更跟说什么?”韩珍珍并非有意要对她凶巴巴的,她从没有想过要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发火,“商场如战场,你来我这个部门,就得好好把工作做好,其他的我是不会管你的”
她知道唐小雪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但她必须学会自立,学会去适应这个社会,毕竟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不经历风雨,怎会懂得珍惜来之不及的幸福。
她宁愿唐小雪还是唐小雪,永远是那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小女生,至少那样的她唇边有容,眼底下有火苗,神采奕奕,气韵傲然。
“珍姐,你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了吗?”安以臣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天说个没完,就像一只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嗡嗡乱叫——“
唐小雪忍不住笑出声来,非常同意他的这个观点:“这个形容还真贴切!”
“好你个安以臣,我叫你去送一份资料到拓展部,”韩珍珍怒道:“你却又在偷懒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信不信我把你调到仓储部去。”
“随你便了,反正我调到哪里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安以臣很不以为然的说。
“你——”韩珍珍指着他鼻子,一说不出一句话来。
“珍珍,你别生气,”唐小雪安慰道:“这都是我的错!”
“小雪,你真没出息!帮着外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我可是你的好姐妹。”
“那又怎么样?关键时刻,最好的朋友会成为你最麻烦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出卖你的人。”安以臣不屑地说。
“我……”唐小雪欲要说出口地话又咽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别老是为了我吵架。”
安以臣没有答话,对她的关怀的询问置若罔闻。
“好吧!”韩珍珍松了一口气说,“看在小雪的面子上,我不和你多说什么了,你好自为知吧!”
她一阵心疼,轻拍了一下唐小雪红润的脸颊,“小雪,你别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小心他把你的善良当驴肝肺。”
“这个形容好像很不妥,我怎么说也帮过她一个大忙,”安以臣笑了笑,说,“你这不是过河拆桥,陷我不义吗?”
“那你知道这个‘義’字的具體含义吗?”
“哼!”安以臣冷笑一声,“你以为是梁山好汉,一百零八将啊!在这个社会,是根本没有你所说的義氣,现在讲究的是金钱地位权利,这些才是重点!”
“好,我说不过你,”韩珍珍咬了咬下唇,说:“懒得跟你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回头再找你算账。”说着说着,她从桌上拿起一叠文件夹,匆匆走了出去。
唐小雪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轻声细语地说,“总算安静了。”
“你总算能体会到我这种心情了。”
“我才懒得跟你,别以为我这是在帮你,我只不过见你……算了,不跟你说了。”
“小雪,谢谢你!”安以臣轻笑一声地说。
“谢我?为什么?”唐小雪莫名奇妙地问道。
“我只是想谢谢你!”
唐小雪心想:“真是一个古怪的人,无缘无故谢我!”
安以臣看着她那双呆呆的眼神,暗暗好笑道:“唐小雪啊,你的脑袋瓜想的还真够简单的,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安以臣,你说我脑袋瓜想的简单,你是不是找骂啊?”唐小雪立即大叫起来,“难怪珍珍老是要骂你,我真不该帮你。”
安以臣笑了一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所想的事,真有意思!”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暗暗念道。
“安以臣,你是不是有很多心事?”唐小雪问道。
“我——”安以臣敲了敲她的额头,笑了笑,说,“我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去猜,猜对了,我再告诉你。”
“猜对了,我还会问你吗?”唐小雪嘟囔着,“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不会听吗?我一定要探听到你心中的秘密,看你以后还得意吗?”但后面一句话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他看着她满脸的凝聚,轻笑一声,说:“你也有心事?而且有很多的事情,但你却不能说出来,你只能憋在心里,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你说的不对。”
“那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你说的不对。”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呢!”说着说着,她低头忙着做事情了,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话了。
回到了家后,唐小雪回想起四年的苦读,一年的工作,四年的写作生涯,时光就这样一眨眼的过去了。
或许很多人的命运在这几年时间改变了,也有许多东西是再也改变不了的了,可又有多少人记得曾经发生过的惊心动魄的事呢?或许随着时间会渐渐被遗忘在角落里,但一旦被激发出来,那就是一场不可磨灭的灾难。
她曾经以为,只要换个新的地方,找个新的环境,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唐小雪却觉得想错了。
北京是个很大的城市,大到有许多地方她都没怎么去过,甚至连听也没有听说过。可是,它也小到你可以轻易发现那些有人想让你永远发现不了的事情,碰到那些你早就想遗忘却偏偏又出现在你面前的人。
这个世间就是那么爱作弄人,而你却一无所知——
“小雪,你在想什么呢?”唐琴柔声问道。
“老妈,我在想我爸爸,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提起他的事情呢?”唐小雪吸了一口气,这是她一直以来想用弄清楚的一个问题。
“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唐琴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你爸爸是出了一场意外而死的——妈知道,你很想弄个清楚你爸爸的死因,可是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我们好不容易搬来这里住,你为什么还要提起你爸爸的事?”
“妈,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爸不能得到烈士的荣誉呢?”
“这个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提起做什么?”
“我——”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事?”
“我不知道。”唐小雪摇了摇头,轻声回道。
“以后你最好不要在想你爸的事了,”唐琴厉声说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我——只是——”
唐琴打断了她的话,很生气地说:“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知道了!”唐小雪只好低着头说。
“我决不能让她知道他爸爸的事,这么多年来,我为了隐瞒这件事,从上海搬到这里来,为了就是让她忘记那些事。”
唐小雪甚是一怔,听到了妈妈心里所想的话,心想:“究竟是什么事?我们以前是住在上海的吗?可我觉得我们一直住在北京,难不成是我出生之前的事?”
“好了,不多说了,快来吃饭了,”唐琴又转变了一下口气说,“累了也一天了,多吃一点,早点睡觉,后天你有空吗?”
“应该有吧!”
“那好,后天你跟我出去一趟,你陈阿姨又给你说了一个对象。”
唐小雪没有去反对她的意思,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三天,正好是她的双休日,唐小雪被唐琴催促着出了门,还让打扮的十分漂亮,甚至还画了一个淡妆,可她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小雪,一会儿见了陈阿姨可得给我一个笑脸,别老是板着一张脸,明白了吗?”
“知道了。”
“你这孩子,每次叫你去相亲好像是叫你去上刑场一样,这个男孩子可是一表人才,还在国外留过学,听说在一家外资企业里做事……你听没听进去,我跟你说话呢?”
“听见了,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唐小雪叹了一声说。
“还有你要微笑,不管看不看上对方,你给我笑一个,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别老是一张苦瓜脸,好像欠了一屁股债似的。”
“我到希望你当初没有把我生下来,害得我现在两头都难做。”
“好了,我说不过你,一会儿你可得给我老实一点,别乱说话。”
“嗯,”唐小雪应了一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听你的话就是了。”
唐琴在咖啡馆里看到了陈阿姨早就在等她们了,她兴高采烈地叫道:“陈姐,让你久等了。”
陈阿姨笑了笑,说:“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也只是等了一小会儿。”
“小雪,快叫人!”唐琴拉了一下唐小雪,将她拖到跟前说。
“陈阿姨,好!”唐小雪脸带微笑的叫道。
“好,好!”陈阿姨呵呵笑道,“小雪,这位就是皮特了,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她指了指坐在边上的男子,唐小雪尴尬地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唐小雪,唐朝的唐,大小的小,下雪的雪,因为我是在雪天出生的,所以我爸爸给我取名叫唐小雪,你以后可以叫小雪!”
“真有意思!”皮特很优雅地说,“小雪,你的个性还真适合我,这个开场白还真有意思!”
“你觉得好就可以了,反正我没什么长处,”唐小雪不慌不乱地回道,“很高兴今天能够认识你。”
“我也是。”
陈阿姨拉了拉唐琴的手腕,小声地说:“这回一定能成,我看这小伙子不错。”
唐琴点了点头,说:“是不错,可我家小雪这性子——”
“没事,”陈阿姨笑着说,“小雪,难得那么听话。”
唐琴笑容满面地说:“咱们走吧!让他们好好的谈!”
“对啊!”陈阿姨向皮特说道:“皮特,你们慢慢谈!”
“好的,”皮特点了点头,很有绅士风度地说:“我会好好照顾小雪的。”
唐小雪看着妈妈和陈阿姨离开的身影,心想:“哼,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小雪,你想喝点什么?”皮特问道。
“随便吧!”
“这可不行,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呢?”
“那就咖啡吧!”
皮特很有耐心地又问道:“可是咖啡也有好几种?你选哪一种呢?”
“那就卡布其若吧!”
皮特向服务员示意了一个手势,点了两杯卡布其若咖啡,他揉着下巴看着她,寻思着:“人长得还算不错,听说她以前是一个作家,原来当作家的人,都是这幅呆呆地摸样,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一个处女?”
“你——”唐小雪已是气得火冒三丈,但为了给别人一点面子,不得不忍住怒火,“皮特,你在德国呆了几年?”
“六七年了吧!算起来,我也是一个华侨了,已经拿到了绿卡,我只想娶一个中国女人做妻子,所以就回国了。”
唐小雪暗暗心想:“原来他是为了娶老婆才回中国的,什么逻辑观念,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人都会变成榆木脑袋?”
“小雪,你以前有没有男朋友?”
“这个问题?”唐小雪回道:“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那你一定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子吧!”
“亲爱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唐小雪回头一瞧,吓得她一大跳,“安以臣,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跑来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昨天不就是跟我吵了几句吗?好了,不要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安以臣抓着她的手,含情脉脉的样子。
皮特立即指着安以臣问道:“小雪,他是谁?”
“他是我——”
“我是他男朋友,小子,你是谁?”安以臣打断了她的话,一付盛气凌然的样子,唐小雪见他说谎连眼都不眨一下,“你胡说!”
“我没说胡说,她早就是我的人,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说着说着,安以臣拉着唐小雪冲出了咖啡馆,“走,跟我走!”
“你——”安以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最好听我的话,我可不想让你下不了台面。”
安以臣拉着唐小雪走了一段路,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花坛边停了下来,“你明明不喜欢人家,还跟人家去相亲,你怎么那么傻,不喜欢就说清楚,那小子不是好人,你还真敢跟人家交往。”
“谁要你多管闲事!”唐小雪瞪了他一眼,说:“我愿意,我乐意,只要人家喜欢我就可以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唐小雪,我这是在替你解围,你一点也不感谢我吗?”
“我才不要你的怜悯,”唐小雪微笑着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现在,你打算去哪儿?”
“反正,我也回不了家,不如,你陪我逛一圈。”
“也好,谁叫我多管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