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雪被拉到公司楼下一家茶餐厅里,她与安以臣面对面坐着,她低着头不敢抬眼面对着他,她心里十分紧张,捏着衣角,只想等他先开口说话。
安以臣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他脸色又变得温和起来,淡淡地说:“小雪,我们还是算了吧!我根本不适合你,你应该去找一个更爱你的人,我这种人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一下子叫我一心一意对着你这个麻烦的女人,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说什么?那天你跟我说的话,算什么?”她猛然抬起头,想看着他的双目,窥视他心中的想法,可他却有意避开她的眼神,似乎在逃避什么?
“那天是我胡说八道的,我每天对着不同的女人说着不同的话,可她们翩翩爱听我说的这些话,呵呵,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同呢?原来你也不例外,一个渴望得到男人爱抚的女人——”他语气极其冷淡,唐小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已是一阵荒凉,好比自己跌入了寒冰之中,再也没有力气去反驳他的话了。
安以臣见她已是到了伤心欲绝的地步了,他又加重语气,说道:“要是你觉得我要对你负什么责任,那我可以考虑一下,委曲求全娶了你。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你只是我众多女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我……”
“住嘴!”唐小雪大喊道,她拿起一杯白开水,猛然拨在他脸上,咬着牙愤恨地说:“安以臣,我恨你,我恨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一番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立即冲出了咖啡馆,不想与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多说一句话。
她一直跑一直跑,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一激动,头就会疼得厉害,但心情平静之后又会恢复平静了。
“请问你是唐小姐吗?”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她跟前问道。
唐小雪抬起头看着他,他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穿一袭黑色西装,脸上还戴着一副黑色眼镜,他很有风度绅士地向她鞠了一躬。
“我不认识。”唐小雪回道。
“可有人认识你,麻烦唐小姐请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去见夫人!”
唐小雪心头一紧,不笑道:“我没心情去什么夫人,改天吧!”
“我叫莫行风,是龙家的管家,也是夫人侍从,唐小姐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龙家?”她想了想,说道:“是林芷薇想见我?”
“是的,上次你不是见过我家夫人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当面向夫人讨教。”
唐小雪心想:“是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办法将它理顺,要是我有机会见见那个林芷薇,说不定就可以问个清楚。”
唐小雪被莫行风带到一家高档的茶馆内,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副苏绣字画,在大厅里还摆放着个红木雕刻的座椅,在墙的另一侧还摆放着与茶有关的器皿,景德镇精致瓷器与宜兴紫砂壶放在博古架上,给茶馆增添了些许古朴雅致。
在宁静的氛围中,优雅的古琴声和茶艺表演,四季鲜花摆放在中央,清新淡雅的香气飘满了整座茶馆,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觉得心情特别舒畅。
唐小雪伸头瞧了瞧,却见到林芷薇端坐在那里,优雅地喝着茶,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套装,显得那么雍容华贵。
莫行风上前几步,小声说道:“夫人,唐小姐来了!”
林芷薇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微微一笑,“唐小姐,请坐吧!”
唐小雪“哦”了一声,她立即坐在林芷薇的对面,以微笑回道:“董事长夫人,您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林芷薇优雅地笑了笑,说:“小雪,你叫我林姨吧!我和妈也算是老熟人了,这二十年来,你和你妈过得如何?”
她拿起一个茶杯,熟练的摆弄手上的茶道技巧,她将一杯清香淡雅的茶水递到她面前,又淡雅地说道:“尝尝看,这可是上好的龙井茶。”
最令唐小雪吃惊的是,这林芷薇实在是从各方面来看,气势都在自己之上,完美而魅力四射。
然而更令唐小雪惊讶难过的是,她本以为林芷薇会指责她一番,了她却一付温柔的摸样,让她觉得自己更加一无事处。
林芷薇打断了她复杂的思绪,淡淡地说:“小雪,你想说什么,问什么——尽管问,尽管说——”
唐小雪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林姨,您是怎么跟我妈认识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年我未婚夫来到内地不久便出事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幸好你妈妈好心救了我,才使我有了今天的成就。算起来,我们两家人还真有缘分,竟然又让我碰上了,二十年不见了,你妈还好吗?”
“还好吧!”唐小雪感触到林芷薇心中起伏不断的思绪,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脸上此刻严谨的神情,心想:“既然我找到她了,那我要不要把我心中的疑问说给她听,让她收回这条项链,还我自由,我不想被牵连进龙氏的豪门恩怨中,还是再看一看?”
她有点犹豫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可以离开龙氏了,再也不用去窥听别人的心声了。
“你这孩子还真够体贴人的,我真有点舍不得让你走,”林芷薇淡淡一笑,她喝了一口茶,优雅地说道:“你爸爸在世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我,要是进将来你还没有出嫁,我儿子又没有成婚,就让你嫁给煜辰——”
“什么?”唐小雪差点被茶水呛到,她咳了几声,“林姨,你是不是说笑的。”
“天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来娃娃亲,我爸爸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我送人了。”她暗暗埋怨着。
林芷薇淡然一笑,“小雪,要是你能做龙家的媳妇那该多好……”
这时,莫行风在林芷薇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唐小雪觉得她们好像有什么事有意不让她知道,只听林芷薇大声叫道:“煜辰,在这里?”
唐小雪回头一看是龙煜辰,心道:“他怎么会那这里?”她恨不得别马上离开这里,实在是羞愧死人了。
“妈,你叫我来做什么?”龙煜辰冷眼瞧了唐小雪一下,“你也在这里?”
林芷薇笑容满面地朝龙煜辰招了招时候,让他坐在唐小雪身边,笑着说:“你每天都那么忙,妈请你来喝杯茶,减缓一下压力,顺便让你见一个人。“
龙煜辰不屑地说:“唐小雪,你还真有本事!”
“我——”唐小雪咬着下唇,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她可是你未来的妻子。”林芷薇脱口而出地说道。
“她,”龙煜辰指着她,又多看了她一眼,呵呵笑道:“妈,你不会是疯了吧!要我娶这个女人,开玩笑吧!”
“妈不是开玩笑,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你不得不听我的。”林芷薇不怒反而开怀大笑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对她没有任何好感?可你都见过小雪的妈了,而且还在她住了一晚上,这事瞒不了我。”
在她说话的同时间,林芷薇神情又有一丝变化,她似笑非笑,端起她斟好的茶水,放在了龙煜辰面前,“这可我亲自泡好的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傻儿子,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儿去找啊?以臣那傻孩子,竟然不要她,真是太可惜了!”
唐小雪看着她的脸上喜悦的神情,也听见了她心中的意思,她心里释放慌乱,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夫人!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唐小姐,夫人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莫行风按了一下她的肩,他的态度是友善的,他摘下了墨镜,那张冷酷的脸上虽无敌意,但也没有友善的变现。
“我跟龙煜辰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而且我根本不是他喜欢的哪种类型。”唐小雪颇有深意看了林芷薇与莫行风一眼。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你们可以先谈一场恋爱,然后再再吃吃饭,有时间多出去玩玩。”林芷薇又替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她的动作非常优雅,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优雅婉转。
“可是——”唐小雪刚想说话时,却又被林芷薇打断了,“小雪,林姨非常喜欢你,很想让你嫁给我儿子,只可惜我这笨儿子不争气,”他又瞄了一眼龙煜辰,笑道:“你可得好好珍惜她,可别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说完,她站起身,向莫行风说道:“行风,咱们走吧!让他们好好谈一谈!”
“是,夫人!”莫行风点头道。
唐小雪又醒想说些什么时,却见莫行风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便向没有继续说下说下去了,只顾着喝茶水。
林芷薇心情非常愉快,她得意洋洋的走在最前头,而莫行风屈辱一直跟在她后头。
不知多了多少时间,唐小雪忽然转过身,看着她们人走远了,确定不再过来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哪有这样强人所难的,说嫁给他就嫁给他,这分明是逼婚吗?”
“真的很抱歉,我妈让你笑话了!”龙煜辰冷冷地说道。
“算了,我已近够倒霉了,也不差也这件事……”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龙煜辰见她脸色一阵苍白,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唐小雪摇了摇手,忍住了疼痛,说:“我没事!”
龙煜辰说道:“要不起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她摇手道:“我过一会儿就不会有事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的头就不疼了,似乎又松了一口气,“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我送你吧!”龙煜辰淡淡地说。
唐小雪并没有立即拒绝他,她反而同意了,她实在没有力气走回家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因头疼得厉害,在半路上疼晕过去。
她用眼角的余光望着身边的男人,他还是那么忙碌,就连在车上也不休息。其实从认识他的那一天开始,她看到的都是他努力工作的样子。
有时觉得他真像童话故事里那个穿着红舞鞋的小女孩,生命不止,舞动不息。
如果一个人把生命三分之二的时间都用来赚钱,她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快乐。如果没有快乐,他拥有如此多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
天之骄子的心思,岂是她这种凡人能揣摩得透的?
她从来都看不透他,而他总能将她一眼看穿,所以打从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平等的对弈。
她有些恍惚,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阳光下的睫毛,看着他安静的侧脸。他的嘴唇很漂亮,不过很薄,据说有这种薄唇的男人往往薄情寡义……
“你想去哪儿?”龙煜辰突然开口问道。
“今天,我尝到了两种滋味:一种是痛苦;另一种苦涩。”唐小雪望着车窗外路两旁移动的树林,苦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写小说,很多人物的酸甜苦辣的滋味我都写尽了,可我倒头来,全都应验在我身上了,你觉得是不是很可笑。”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写的小说会被退回来,是我自己傻,是我太笨了,本以为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她顿了一下,又说道:“原来他一直在骗我,他为什么要说谎来骗我,难不成他以前跟我说的话都是骗人的,我不明白,我虽然能看透他的心,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着说着,她最终落下了泪水。
龙煜辰见她已是伤心欲绝了,他忽然停了下来,递给她一张纸巾,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他试图想安慰她一下,但见她哭得非常厉害,轻轻拍了一下的肩膀,小声说道:“想哭就哭吧!撇在心里会很难受的,这只能说明你和他之间没有缘分。”
每次他的言语都不多,甚至很少与她眼神交汇,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气质冷峻,让人无端地害怕,却又不敢逃离。
她真的累了,这种旷日持久的精神压力令她筋疲力尽、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