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音乐又响起了优美的《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来宾们纷纷带着自己的舞伴挑起了舞,安以臣带着奚湘儿来到龙煜辰与唐小雪身边,他斜眼瞄了一眼有点醉意的唐小雪,呵呵笑道:“表哥,你在美国那么多年,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追你吧!”
龙煜辰也不多看他一眼,他目不转睛盯着唐小雪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看,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在国外日子都是在天堂吗?”
安以臣笑道:“我承认,我是一个心胸狭窄,爱斤斤计较的人。”
今天晚上,唐小雪真的很漂亮,淡蓝色的晚礼服,微露香肩,胸前缀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正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伴奏音乐是优美的蓝色多瑙河。
周围的人群自动离她有一段距离,几乎所有的人,都为她的美丽所折服,都在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优美的舞姿。
她微微一笑,转向安以臣,温柔地说道:“我们跳一支圆舞曲吧!”
安以臣松开了奚湘儿的手腕,愣了一下,握着唐小雪的手,“我满足你的心愿。”
龙煜辰后退一步,他冷漠地看着他们,就在奚湘儿上前一步,想制止他们时,却被他拉住了,“你陪大哥也跳一支圆舞曲吧!”
“可是他们——”
龙煜辰打断了她的话,“就让他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唐小雪含情脉脉看着安以臣,轻轻唤道:“以臣,今晚你真帅!”
安以臣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今晚,你也很漂亮!”
“我知道,你曾经是一个好人,”唐小雪依旧笑容满面地说,“你有很多苦衷,我不怪你,一点也不怪你——”
“小雪,你别这样,”安以臣叹息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子做,我始终过不惯有家的人。”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唐小雪靠在他的肩上,淡淡一笑,又说道:“你说得对,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会连累你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要是将来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会不会忘了我?”
“不会,一辈子都不会——”
当她听到这一句话后,唐小雪含着泪,哽咽道:“以臣,谢谢你!”她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小雪,你还是快点离开龙氏吧!它不适合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连你也想让我离开,为什么你们都想着我离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是我做错了。”
唐小雪低垂着头,轻声细语道:“这支舞曲叫做《蓝色多瑙河》,是由约翰·施特劳斯创作的四百多首圆舞曲中最著名的一首,写于1867年。”她顿了一下,靠在他的胸膛上,又说道:“这部作品在维也纳首演时,因为当时的维也纳在普鲁士的围攻之下,人们正处于悲观、失望之中,因此作品也遭到不幸,首演失败。后然他就把这部合唱曲改为管弦乐曲,其中增添了许多新的内容,并命名为《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这部乐曲同年在巴黎公演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仅仅几个月之后,这部作品就得以在美国公演。顷刻间,这首圆舞曲传遍了世界各大城市,后来竟成为作者最重要的代表作品。直至今日,这首乐曲仍然深受世界人民喜爱。在每年元旦维也纳举行的‘新年音乐会’上,本曲甚至成了保留曲目。”她慢慢说道:“那个时候我就是凭着这首舞曲获得了第一名,后来我再也没有跳过这支舞曲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安以臣不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
此时舞曲已完毕,唐小雪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淡淡一笑,脸上的笑容依然是多么的灿烂,可她的心却如同死过一般。
她退出了舞池,找了一张没有人做的椅子,她沉默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一杯红酒,她举起酒杯,眯着一只眼睛,透过玻璃杯想看看此时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另一只手敲击着桌子,欣赏着舞池中人们欢快的舞步。
她一直坚信,生活如雾中的晨曦,纵然前方迷茫,但终有光明与希望。
纵然最困难的路都走过了,这点小痛算得了什么?即时父亲的离开,让她失去了本该拥有童年的快乐,她都相信每天清晨的雾气终将消散一样,这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插蓝,而她的路还有很远很长。
今晚之后,她不会再为这个人伤心难过了,她要坚强的活下去,她忽然很想把自己给灌醉了,大醉一场。
传说,这世上醉生梦死的有两种人。一种人活在灯红酒绿、红尘色相之中,精神确是无比的清醒。另外一种人恰好相反,无时无刻不冷静自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他们醉生梦死的,是精神。
而她这两种人都不是,她只是想忘了那些曾经不开心的事,酒醒后,她又会想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了。
她一连喝了几杯红酒,却发现自己的酒量特别好,怎么喝也喝不醉,平日里只要喝上一小杯就会醉倒,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她揉了揉头,晃着手中的酒杯,自嘲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蒲萄美酒夜光杯,一醉解千愁……这些古人说的话,一点也不可靠……”
“你想喝醉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唐小雪抬起头,看了龙煜辰一眼,头昏昏地说:“你怎么不去招待那些宾客了,你放心,他们都对龙氏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个都恨不得拿你当财神爷供奉,而我只是一个,”她指了指自己鼻子说,“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挥之则去,呼之则来,我做每件事情都好失败。”
“你跟我来,”他夺过她手中那杯红酒,拖着她往酒店门外走,嘴里不住地抱怨:“我还以为你很坚强呢,遇到这么一点挫折就退缩了吗?”
“你干什么?带我去那里?”唐小雪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车,她头昏沉沉的,就好像二个头那么重,她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红的、黄的、绿的……非常的美丽,她终于安静下来了,半晌之后,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外滩!”龙煜辰冷冷地回道。
“我累了,改天吧。”她靠在副驾驶座在椅背上,请求他放自己一马。
“不行,我已经带你出来了,你还想回去吗?”
“随你便吧!”她不想再任何人有什么冲突了,她只想安静一会儿,静静欣赏着上海的夜景。
“我们到了,下车吧!”龙煜辰拉着有点站不稳的她,走到了外滩边上,“为了迎接去年的上海世博会,这里又重新被改建了,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很漂亮!”唐小雪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说:“上海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又被称为东方的巴黎之都,能不让人觉得好吗?”
“怎么说,你也算是半个上海人了——”
“那又怎么样?上海和北京两个都是不错的城市,一个是国家的首都,又有几百年的历史底蕴在哪里;另一个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当然会不一样,而且是大大的不同。”她顿了一下,又微笑地说:“其实南北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上海人精明能干,爱斤斤计较,都算的清清楚楚;而北京人却粗枝大叶,阔气豪爽,爱面子,财大气粗……”
“这些话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他们一定会反驳你的。”龙煜辰冷笑道。
“这本来就是事实,北方人不喜欢南方人,南方人不喜欢北方人,”唐小雪无精打采看着屹立在黄浦江边对边的环球金融中心大楼,还有标志着上海的名建筑,淡淡一笑:“要是换成现在,我爸爸和妈妈绝不会在一起,我唐小雪也就不会存在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她“嘘”了一声,笑了笑,说:“合约一定是谈成了吧!要不然就不会把我拖到这里来了,自从你接手龙氏的业务之后,收购了不少大型企业吧!宴会上好多人都在谈论你们龙氏的事。”
“其实他们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说白了,我只是一个井底之蛙,谈业务与人家谈不上,谈八卦也跟他们不上几句话,谈名车、名包、名牌……我简直就是一个从火星上来的人。”
她这么形容自己,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亮,还有满天的繁星,嘴里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会有两个月亮?”
“你一定是喝醉了。”龙煜辰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冷地说道。
唐小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尽量是自己保持清醒,笑道:“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有气无力地指着他的胸膛,呵呵笑道:“别把我当成无知少女,你知道你想问我,那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和安以臣跳那一支舞曲?”龙煜辰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唐小雪轻轻一笑,抬起头看着他,脸颊已是泛出红晕来,她拍了拍他的胸膛,笑嘻嘻地说:“这是一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你,”她打了一个饱嗝,又微笑道:“不过,我以后不会再跳了,永远都不会再跳了。”
“为什么?难道你怕?”
“不是怕!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支舞了……”她靠在龙煜辰肩膀上,她看着黄浦江对岸的万盏灯火,也觉得累了,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金色的梦。她依然没有记住梦的内容,却感到自己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快乐得好像置身天堂。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回荡着,隔着无尽的岁月和悠远的时光,缥缈而绵长,如同飘在天上。
“小雪,你要记住,你一定要快点长大,长大后你要做我的新娘……”
这个声音被她隐藏了这么久,这么久……久得她已经忘记了,这究竟只是她虚构的梦境,还是真实地存在过。
她在这个金色的梦境中,像个孩子一样放肆地呜咽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整个人都蜷在一起,缩成小小的一团。哭到最后,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只有一阵一阵地颤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洒下一层淡淡的光芒
树朦胧
拽碎一盘弯弯的华影
梦朦胧
呓语一个个圆润的飞吻
独自醒
追忆烟雨湿润的静夜
情悠悠
望九曲遥遥的天涯路
思切切
穿越层层风雨的山影
婉约的笛声
诉说着相思、喜悦与沉醉
尘封的岁月
尤如一片烟雨濛濛……
睡醒的时候,屋子里光影暗淡,日已西斜。
唐小雪看了看闹钟,时针指向下午五点,她整整睡了一天。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大概他们都出去了吧!
整整一天水米未进,胃里却好像塞满了石头,一点食欲都没有,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她走进卫生间打开灯,看到镜子中的人头发蓬乱,眼睛红肿。
她想起来,昨晚她喝酒了,喝了不少,而且还喝醉了,好像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说了一些什么话。
她洗完脸,换了一身衣服,刚想去厨房间早点吃的东西时,看到桌上与一张纸条,那是奚湘儿留给她的,“小雪姐姐,我和二哥先回北京了,这里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你们就在上海多玩两天再回来吧!”
“他们走了,”唐小雪自言自语道:“他果然还是走了,这样也好,省得见了面也尴尬。”
她知道,曾经有那一瞬间,他的确心动过。
她知道,他是后悔了,可是他不愿意承认。
她知道,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自己就没对他有过任何的期待。
她知道,他内心的痛苦。那种无法用语言诉说的寂寞,只能在心里慢慢消化掉,她能感受到,是那么得深刻。
曾经有一瞬间的冲动,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其实,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她不会说。
明明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不说也罢
她打开窗子,伸出的手臂感受到露水的清凉,寂寞的心绪好似楼宇间缥缈的微风。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