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唐小雪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她变得不再爱说话了,回到北京之后,人也变得焦脆起来,工作中时常会出错。她虽然能感应到别人的内心深处最苦闷的心情,但她却不能帮自己解决问题,心口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压得她都喘不过起来。
这一天,唐小雪坐在公司员工餐厅里,呆呆地看着眼前那顿丰盛的中餐,可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吃下去,快一个星期了,龙煜辰也没有再来找她,虽然她在契约书上签了字,也办理了婚姻注册登记,可这好像是一场游戏,看来他还是把自己给忘了,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贪图好玩而已。她从报纸看到,他又和那个小明星传出了绯闻,好像这几日都和那个小明星在一起,而唐小雪却一刻也不想见到他。
“小雪,你最近怎么啦?”韩珍珍端着午餐走到她面前,看她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你也知道,来大企业上班都是这样的。”
“珍珍,我没事!”唐小雪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最近几天有点水土不服吧!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韩珍珍看周围她一脸憔悴的摸样,嘴里含着筷子,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失恋了,那不成心里还想着那个混蛋安以臣,唉!小雪,不要钻牛角尖了,他不要你,大有人要你,没什么好伤心的,其实龙煜辰总经理也不错,你怎么不好好珍惜呢?”
唐小雪皱着眉头,看着韩珍珍,激动道:“珍珍,我和龙煜辰之间……”她想了一下,又低着头,说:“我没事!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小雪,你怎么啦?是不是有心事?”韩珍珍拉着她的手,问道。
“告诉你也没有用,我现在是骑虎难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唐小雪苦笑一下,自嘲着说:“要是我没有那遇见……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吧!”
“小雪,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你是不是工作压力过大,得了忧郁症了?”韩珍珍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了,简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不说了,我得先走了,有一份文件急着要赶出来。”说着说着,就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她只能选择爬楼梯来缓解自己苦闷的心情,她不想坐电梯的时候碰到龙煜辰,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继续工作下去,就害怕哪一天他一来兴致又会来纠缠她。
只就在转身进门时,却看到迎面而来的安以臣,急忙低垂着头,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可最后还是避不开,唐小雪只好希望他不要出声,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从此以后如同陌路人。
“小雪,”安以臣拉着她手腕,轻声叫唤道,“你还好吗?”
唐小雪一时不知所措,紧紧低着头,摇了摇头,说:“我很好!”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一定在生我的气,”安以臣很温柔地说:“那一天,我的确很气你跟龙煜辰在一起,可我回来之后,心里老想着你,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唐小雪甩开他的手腕,侧过脸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冷笑道:“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如果你这话早几天说,就不会……”她强忍住泪水,声音哽咽道:“我还有重要事情去做,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和你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说完,她一个劲往前走,头也不回去多看他一眼,她要坚强起来,因为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安以臣在后头叫喊了几声,可他却始终都唤不回她的心,他无奈地低垂着头,心想:“这样也好,或许是该我放手的时候了。”
唐小雪走了几步后,回头一看,安以臣已走远了,她揉着太阳穴,要使自己不能太激动,嘴里喃喃着说:“请原谅我!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我会祝福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觉得头脑被刺了一下,她变得异常敏感起来,又有奇怪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中,她望着四周,根本没有人,是从某处传来的说话声:
“龙逸德,你找我来做什么?我上次给了你伍佰万,你怎么快就花完了?”
“大嫂,小弟最近手头有点紧,那伍佰万能顶什么用,现在龙氏财大业大,区区伍佰万只是一个零头而已,呵呵,要是我去找大哥,你想后果会怎么样?”
“你——”林芷薇愤怒地指着他鼻子,恨声道:“龙逸德,你敢去说?你也知道你大哥最近身体不好,受不了那么多刺激,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说吧,要多少?”
“好说好说,我就知道大嫂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伸出一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大笑道:“不多不多,就这么点——”
“一百万?”林芷薇脱口而出道。
“是一千万,一百万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打发乞丐一样,”龙逸德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一向是说话算话的人,我替你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你因该相信我才对。”
“你这是在威胁我,”林芷薇瞥了他一眼,语气显得有点怒意,但她还是保持了优雅的态度,“你每次说,这是最后一次问我要钱了,就算我这次给了你,难保下次你还会故伎重演问我要钱,而且你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那好,我去找大哥要去,告诉他,三十几年前……”
林芷薇打断了他的话,又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不再优雅了,她心情紧张地喝道:“住嘴!”但很快又表现出温柔地一面,“回头,我会让行风给你送过来的,你可以离开我办公室了。”
唐小雪听到这里,心头一紧,心想:“上一回,我也是这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次我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三十多年前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这个林芷薇好像很怕那个龙逸德将她事抖出去——”
这时,她又听到龙逸德说道:“大嫂,我只要钱,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压根没兴趣。前些日子,那个乔万里不是要死要活吗?可最后还不是被人家当成神经病送进了疯人院,我大哥也真是的,居然还出钱出力帮他找儿子……他差点害得整个龙氏名誉扫地,竟然还向警察法官求情,不追究责任了,我现在明白了,当年为什么你会嫁给我大哥?”
“你话说多了吧!”林芷薇冷冷道。
“哼!好了好了,不多说了,我也该走了!免得你看见我心烦,下次让你那个黑衣人送钱来时,不要老实板着一张苦瓜脸,好像我欠了他钱似的,”龙逸德顿了一下,又呵呵笑道:“大嫂,有时间多关心一下你的宝贝儿子,他一回来,一下子收购了盛华、易天两家大企业,弄得业界闻风丧胆。”
“你回来,把话说说清楚,”林芷薇立即叫住他,一脸惊异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事都上头版了,”他从身后掏出一张报纸,瘫在她面前,指了指上面那条巨幅新闻,“你好好看看吧!”
林芷薇一把夺过报纸。
“上面说,王梓旭的大女儿王熏雅炒期货赔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还欠下银行一大笔钱。又加上她最近官非缠身,曾经的好友纷纷落井下石,不但不伸出援手来帮他,要跟他划清界限。”他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还有,证监会正在调查她作假帐坑骗小股民的事,忍受不了压力,上吊自杀,尸体挂了一个星期才被发现,你说这怨不怨啊!曾经闪光耀眼的人物,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呵呵,真够让人觉得可笑的。”
林芷薇皱了皱眉,十分冷静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唐小雪听到这里,眉头一紧,自语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让人琢磨透的秘密,看来他也不例外。”
她忽然感到一阵窒息似的冰冷,龙煜辰上次说,他要对付每一个人,对付那些曾经对不起他的人,难道他连自己的亲人都会一一对付吗?
当她再想听下去时,却发现已没有了声响,大概龙逸德达到目的了,就走开了。
唐小雪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们口中一直提着一个人——乔万里。他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呢,看来有必要亲自去问问清楚,可他被安排在哪个精神病院?
她又想了一下,林芷薇好像很怕龙逸德把她隐藏多年的秘密公之于众,反而被他抓住了把柄,一直开口问她索取钱财,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道理,她暗自好笑道:“越想掩盖事实,越会被人发现,为什么你们心中要藏那么多秘密呢?”
回到家后,她把自己今天听到的事记录下来,不知怎么得,最近几天老是容易忘记,经常丢三拉四,大概是自己太累了。
她理了一份名单出来,据现有的资料来看,这龙氏最初成立是由四个人来负责,分别是:安余华,乔万里,龙逸飞,林芷薇。
安余华是安以臣的父亲,最终因为贪污公款而被逮捕,最后死在牢中;而乔万里因过失杀人,这些年来一直在牢里,最近才被释放出来,现在住在精神病院里;龙逸飞与林芷薇结婚不久,便生下来龙煜辰,三年后又生下来龙煜风,在八岁那年,因一次意外,导致智力低下,永远只有八岁孩子的心智——
唐小雪苦思了一下,讽刺的笑了笑,“人生的大起大落竟然会这么跌宕起伏,就好像一部电影一样,曲折迷离,让人真琢磨不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瞧,瞪大着眼珠子,心头一惊,是龙煜辰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颤抖着双手,接起了电话:“喂!有什么事吗?”
“出来!”龙煜辰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这么晚了,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了。”唐小雪尽量保持冷静的态度说道。
“我已经在你楼下了,那不成要我上楼去找你吗?”
“不要,我立即下来就是了,你别上来。”唐小雪朝窗口望下去,看到龙煜辰站在搂下,一付冷酷的摸样,她皱着眉头,暗骂道:“混蛋!都几点了,还来找我,真是一个疯子!”
她随便抓起一件衣服,往身上一套,“妈,我出去一会儿。”
“小雪,快十点多了,你干么去?”唐琴从房间里探出脑袋,问道。
“哦,是珍珍啦!她和她亲爱的又闹变扭了,我得去看看,我很快就回来,你不要等我了,先睡吧!”唐小雪边说,边穿鞋子,急急忙忙出了门。
她一看到龙煜辰站在自己面前,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她撇过脸去,轻声说道:“不能太晚回家,要不然我妈妈会担心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呢?”
“这几天忙着公司的事,一直忽略了你,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现在几点了,还吃饭?”唐小雪低着头,一脸不悦地说:“看到你,我就吃不下。”
“先上车,”龙煜辰冷漠道:“你想去哪里吃饭?中餐?西餐?还是日式料理?”
“随便了,反正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唐小雪默默叹了口气,他的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一分钟,他就变脸了。
龙煜辰想了一下,看了一下唐小雪,很绅士地问:“还是中餐吧!在国外吃西餐都吃腻味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唐小雪点了点头,说:“你决定吧!”她想了想,又说:“其实,你用不着对我那么好。”
龙煜辰没再说什么,车厢里的温度仿佛一下降到冰点。他似乎很想看到她那曾经灿烂的笑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可如今她却失去了光彩,就好像折翼的天使,失去了光环一样。
晚餐吃的是色香味俱全的淮扬菜,她有些小感动,她没有想到他点的菜都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唐小雪的父亲身前最喜欢吃淮扬菜了。
扬州,温山软水,人杰地灵,菜肴也十分讲究,透着股清丽雅致之气。
平桥豆腐、青菜炒香菇、拌脆鳝、还有鲜香酥烂的清炖蟹粉狮子头、皮薄馅鲜的淮安汤包……这些都是她最爱吃的。
当她看到这一道道美食的时候,她几乎要掉下泪来,这都是爸爸以前经常做给她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味道,忘记了这种温暖的踏实感。
餐厅的布置很有格调,包厢被安置在古色盎然的水榭楼阁上,下面是潺潺的流水,从包间的窗子望出去,能看到院子里古香古色的小桥和木制水车,仿若真正的烟雨江南。
龙煜辰的心情似乎又变得很好,要了一罐陈年女儿红,地窖十八年的珍品,刚打开盖子就闻到馥郁的酒香。
唐小雪不敢多喝酒,生怕再喝醉了,即使这酒入口绵软,芬芳醇香,也不敢多饮,只是就着小菜一小口一小口地浅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