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望江楼三楼的包厢三个临江,另两个正对着望江楼的大门,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景帝在窗边站了半晌,张德海陪着看了半晌,劝了又劝景帝才坐回桌边,刚坐下没一会儿,黑鹰轻飘飘跪倒在景帝身后,“皇上,薛三姑娘快到了。”
景帝腾地起身,又站回了窗边,望江楼前停了三四两马车,车前三四个姑娘携手说笑着走进望江楼,景帝仔细看了却没发现丝菀,心里不禁有些急切,“你不是说她快到了?怎么还看不见?!”
“皇上,到了!”张德海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刚驶到楼下的一辆马车,景帝定睛看去,马车上下来一个窈窕女子,远远便看见白嫩如玉的脸蛋如同刚刚开放的琼花,一身浅素的装扮却散发出仙子般的气质,荡漾着令人迷醉的神韵。
“是这个姑娘,黑鹰!注意她的一言一行,随时向朕禀报。”
“臣,遵旨!”黑鹰告退离开,张德海伺候景帝用了些早膳,一大早景帝便急着出宫,连早膳都不曾用,张德海只好吩咐御厨跟着景帝来到了望江楼。
丝菀和丝媛携手进入望江楼,一楼有丫头领着二人走上二楼,百十平方的二楼全是司徒芷布置的诗会现场,姑娘们分了六拨随意坐着,丝媛一入场便拉着丝菀走到中间和司徒芷那一拨坐到一起,姑娘们坐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大致是按地位分,父亲是做官的分一拨,品级高低又分开,嫡庶不同桌,嫁人的又另当别论。
“可算齐了,我们左等右等,正打算派人去请你呢!”冯小婉热情的将丝菀拉到身边坐下,丝媛挨着丝菀坐了,冯小婉瞟一眼丝媛,问丝菀,“这位是谁?和你好生相像。”
“这是她二姐姐薛丝媛,夫家是孙大学士嫡孙。”司徒芷正巧坐在丝媛身边,便替她介绍了,冯小婉恍然,拍着手道,“原来是孙大奶奶!算来我还得喊你一声嫂子呢!”
这厢冯小婉和丝媛亲亲密密说起话来,丝菀夹在两人中间好不尴尬,喝了好大一壶茶后丝菀感到一阵不适,“你们好好聊,我失陪一会儿。”“我陪你去吧,”司徒芷也起身,“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那谢谢了。”司徒芷一贯对她不冷不热,像这样主动靠近还是第一回,丝菀有些受宠若惊,司徒芷热络的拉着丝菀的手,“走吧,谢什么!”丝媛正和冯小婉聊得热闹,似乎没注意到丝菀离开,丝菀想了想,她只离开一会儿,就不告诉丝媛了。
“如何?”景帝慵懒的坐在锦榻上,张德海在一旁给景帝剥着葡萄,黑鹰自信满满,“臣都安排好了,果然不出皇上所料,薛丝媛和司徒芷勾结,司徒芷时时陪着薛三姑娘,薛丝媛找机会下手,三楼的孙博也是她们的帮手。”
从楼下回来,几个文采不凡的已经作好了诗,“你们俩快来看看!”冯小婉将丝菀司徒芷唤来,递给两人一摞诗文,丝菀看了一遍,真挑出几个不错的,“这首不错!湖岸清幽远市嚣,晒台奇卉斗千娇。心存兰芷芬芳意,枕伴诗书觅贝瑶。诗中悠然景致如在眼前,和煦的阳光,山也清,水也清,正是百花争奇斗艳的好时光。”
“这是谁作的?”丝菀夸了几句,大家也都觉得好,一齐问起作者是谁,秦怜儿在人堆儿里安静坐着,直到有人说了一句是怜儿作的,大家均看向她,怜儿才起身,“我作的,薛三姑娘谬赞,实在惭愧!”秦怜儿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逗笑了一圈人,大家笑笑便罢了,秦怜儿依旧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只有丝菀记住了这个淡泊有诗才的女子。
“丝菀只夸别人作的好,谁不知道你亲姐姐丝宁可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今天你要是不作几首可说不过去吧?是吧,大家?”说话的是司徒芷的手帕交,她的一番话引来不少起哄者,再说,这本就是诗会,丝菀早做好了作诗的准备,刚才下楼时特地去湖边转了一圈,看见湖边野菊开的茂盛,灵感便有了。
“如此,我便献丑了。”丝菀酝酿着,丝媛突然插嘴,“不如这样,你将作的诗念来大家听,我诗才不如大家,就不献丑了,我替你写在纸上如何?”
丝菀点头答应了,丝媛拿起茶盏,“先润润嗓子。”丝菀接过抿了几口,“不慕春光不厌霜,金秋怒放傲群芳。”
“好!”一句出口便有人叫好,司徒芷亲自端茶给丝菀,不好拒绝,丝菀喝了口茶,接着道,“曾陪陶令同篱醉,也与黄巢共墨香。时念易安身影瘦,常思屈子色泽黄。风清节亮留青史,铁骨三分也断肠。”
“薛三姑娘真是才思泉涌!叫人钦佩!”冯小婉看过丝媛写下的诗后赞道,“得赏如此佳作,小婉要以茶代酒敬薛三姑娘!”说罢一口气干掉了一盏茶,丝菀只好又喝下一盏茶,喝了这盏茶丝菀便觉得头里一丝丝不清楚,但不太明显,丝菀也没当回事。
“哎呀!作死呢你!烫死我了!”突然司徒芷尖锐的叫骂声响起,原来是她带来的小丫头毛手毛脚不小心将茶盏打翻,溅到了她身上。
小丫头吓得浑身哆嗦,看着好不可怜,可能是头脑不清楚吧,丝菀没多想便扶起她,对司徒芷劝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便饶了她吧,看着可怜见儿的。”
诗会上原本热闹的众人皆安静下来,司徒芷像是不愿被人看戏,不甘不愿的答应了丝菀,“就给你个面子,”转头吼小丫头,“滚!”小丫头被吼的一个激灵,并手并脚跑了出去,“不过,她走了,没人给我换衣裙,这可如何是好?”
“这简单,我来帮你。”丝菀越发迷糊,稀里糊涂便应了她,若是胡桃跟在一旁必定会加以劝阻,堂堂侍郎薛府千金,怎么能做个小丫头的活儿?秦怜儿心里眼里看出司徒芷没安好心,再一看丝菀的二姐丝媛,她也和众人一般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上去阻拦的意思,秦怜儿便知丝菀和这位二姐的关系并没有表面那么好,至少丝媛对丝菀并不好。
上到三楼,丝菀觉得脚下像踩棉花似得走不实,渐渐将身子靠到了司徒芷身上,最后进了哪个包厢丝菀也没看清楚,她进到包厢后意识便模模糊糊了,此时她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可惜她想说话说不出声,想跑两条腿却跟面条一样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