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餐前运动促进食欲/第八节、唱歌吃饭依令行事
内容丰富的新兵营第二天没有那么快结束，上午的十圈加军姿训练，下午的内务学习以及格斗演示都只是开胃菜一般的下马威。在格斗学习结束之后，我们被剥夺了本来的自由活动时间，进行加强体能训练。怎么加强呢？就先来一顿餐前消化运动，运动可以促进食欲——连长是这么对我们说的。每人一个背包，满满的物资——实弹，口粮，医疗物品，反正战场上用得到的，该怎么装，就怎么装——一个背包装完，大概是五十公斤，背着这么重的背包，越野五公里。
五十公斤是个什么概念？如果说正常的战地单兵物资携行总重量为一个单位，这五十公斤顶天了就只有五分之一个单位。但是！要明确的强调说明一点，正常的战地单兵物资携行总重量，有一大半是所穿动力装甲的重量。不穿动力装甲，五十公斤都可以算略微超过人体携行重量的极限了。
可惜，我们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士兵，哪怕是今后要做机动步兵的那些个壮汉子，现在也只能苦逼地背着自己的大包，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哼哧哼哧地跑，光跑还不算完，一边跑还得一边跟着队伍里的排长们唱：
“小短腿呀小短腿，装甲兵呀装甲兵。”
“正面硬刚短腿兵，突击先导装甲系。”
“还有那些轻步兵，超级古董纯步兵。”
“每天早晚五六点半，打好背包往山里窜。”
“越过高山跨大江，电闪雷鸣在天上。”
“小娘炮呀快大声哭，大老爷们都不流泪。”
“天雷滚滚震天响，风雨交加不止步。”
“老子挂了记得深埋，墓里多埋俩174。”
“不要担心别犹豫，绝对还能再跑五公里！”[注1]
南腔北调的奇怪歌声，而且一个还唱得比一个声音大，这不是在唱，简直就是在凌迟人的听觉系统，更是对于灵魂的折磨。一般人唱歌是要钱，最多要命，这帮排长唱歌，不要命，是要让人灰飞烟灭……
在这样无比痛苦近乎虐.待的折磨之下，本来还算成建制的队伍全散了，我坠在全连队伍的后头，拉着吊着车尾的三儿尽可能地远离了制造噪音的源头，用了将近十七分钟的时间，连拖带拽，越过了山岗，穿过了树林，趟过了小河，翻过了断崖，总算是跑完了这该死的五公里——我特么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坑爹的五公里，一路上几乎经历了所有越野行军能够遇到的一切复杂地形地貌——真难为新兵营能够找到这样的路线。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新兵营，这种路线都有，全是人造的。
当我把三儿拽过终点线的时候，距离领头兵完成越野五公里，足足过去了两分半的时间，勉强达到及格。
跑的时候我跟三儿都没注意，到了地头，三儿比我先缓过劲来，看了看四周问我，“咱们是不是得跑回去啊？”
我还没缓过劲来呢，歇了口气，抬头一看，当时就傻了……
郁郁葱葱的山林子，太阳都有一大半落到山那头去了。
“好了，这顿餐前消化进行的怎么样？还不错吧。什么？没东西消化？嗯，我也这么觉得。行吧，看在大家都没什么东西可以消化的面子上，咱们就不继续锻炼盲肠了，全体集合，各排长将各排依次带回。嗯，这么地，先砸一公里正步。”
要不是我们新兵连的所有人都觉得哪怕群殴也打不过这个姓邢的家伙，我们那邢连长绝对会被揍得体无完肤。如果说目光能像激光一样威力充足，估计那货连渣都不剩了。
“集合！全体都有，以我为基准，成两列队形。向右看齐！向前看！”
“稍息，立正！向右——转！”
“正步前进训练，一令一动！听我口令！”
“正步走！一！”
我能掐死我的排长么？我非常非常的想把那家伙给掐死。可惜，不能。
所以只能苦逼地随着口令，一令一动地砸正步。
所以我十分清楚地记住了，正步的要领规范。
所以我想当明白，一公里我需要砸多少步。
说多了都是泪……
……
在我们几乎崩溃的时候，令人感动的营区大门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可以想象，我们一帮大老爷们是多么热泪盈眶地奔向营区，听说站岗的两个小伙一个被当时甚是壮观的场景当场吓哭，而另一个，听说看见一帮子大老爷们热泪盈眶的场面当场吐了……吐了……
总感觉那个吐了的家伙很有故事，而且我极度无法吐槽……
“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稍息。”进了营区，我们都累得跟狗一样了，我记得当时很多人真的都想把舌头吐出来放松……
“讲一下。”所有人立正，连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稍微有点样子了，看来五公里没白跑，你们都很有食欲。一会各排由各排长带领，到食堂吃饭，注意组织纪律，服从命令。现在各排带走，准备就餐。”
就餐之前，是要唱歌的，唱的什么鬼我是记不得了，反正大概就是“老子天下第一，老子十分谦虚”之类的玩意。我现在要去后勤署的食堂，估计那帮家伙唱的也还是这些内容——我暂时还没去过——当初没怎么觉得，后来到了天降兵，还接触了那帮传说之中的地狱男爵们，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些家伙唱的东西，呵，一个个还真往脸上贴金……当然喽，天降兵们基本是不唱的，因为“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抛开地狱男爵就算”这个内容吧确实是事实，所以在营区或者是培训中心，天降兵一般会唱的内容都是“老子活着挺开心，惹我生气弄死你”之类的。
被排长带领着再次进入食堂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口水滴到地板上以及无数眼口水的声音……那一桌子的饭菜，香！可惜没有命令，谁都不敢动，谁动谁倒霉——我们进来吃饭之前，看到隔壁食堂有个人被丢了出来，那人我认识，三儿……
“吃饭的时候，所有人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听到命令立刻放下餐具，听见没有？”排副一脸笑嘻嘻地问道。
“听见了！”具体是真听见了，还是假听见了，有多少人听见了，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听见了。
“你们一帮龟孙子！没吃饭吗？”连副一拍桌子，吼道，“给我大点声！”
“听见了！！”特么的要是吃了饭，还到食堂来干蛋。
“全体坐下！”排长一声令下，我们“哗”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开饭！”
一瞬间，食堂里头所有人开始抢吃的，“稀里哗啦，叮呤哐啷”的乱作一团，跟打架一样。
排长夹了块排骨，搁在碗里，慢条斯理地喊道，“全体都有！”
所有人都僵住了，随后丢筷子撂碗，吞东西抹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食堂一下安静得跟鬼屋一样。
排长微笑着看着我们，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危险，“继续吃饭。”
瞬间食堂闹腾得跟菜市场一样，抢吃的跟打架一样。
排长喝了口汤，回味了一下回到，一拍桌子，大声一喊，“全体都有！”
喊得那么大声还那么急，菜吃了才没几口，好几个人不是呛着了就是被噎着了，但依旧还算是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
排长嚼了两口菜，眯着眼睛看着我们，“继续吃饭。”
鬼屋又变成了菜市场，餐桌上一个个用餐具当武器开始抢吃的了。
“炊事班长！”
老半天排长都没出声，还以为没事了，结果排副突然吃饱喝足喊了一句，有几个家伙居然连端着的饭碗都掉地上去了。
“分量没给够啊，厨房里的菜都端出来吧，兔崽子们都没吃够啊。继续吃啊，别停啊。”
这一回，所有人都放慢了速度，慢慢吃。吃快了，万一一会排长又突然出声，倒霉的可是自己。
“全体——”排长一开口，所有人放下餐具，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战士们，晚饭这菜怎么样啊？”
“好！”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觉得这大锅菜没在陆航那天蹭的饭好吃。但不能喊不好啊，不然肯定要倒霉的。
“晚饭吃得怎么样？”排长眯着眼睛，又开始露出了危险的信号。
“好！”我总共就抢到了一盘菜——我擦完筷子的时候，一桌子就剩俩菜，好在全给我吃了。
“再叫炊事班炒俩菜怎么样？”排长那危险的神情更加浓郁了。
“好！”肯定得叫好啊，特么就吃了一盘菜，饭才吃了两碗，根本没吃饱。
“一帮兔崽子，”排长怒气冲冲地把桌子一拍，那桌子上的餐具全都跳了起来，“除了叫‘好’你们还会叫什么。”
“叫chuang！”我们一脸正经地高声回答道，也不知道回答怎么就这么一致。
排长正站着呢，脚下一崴，差点没坐地上，排副当场把饭喷了排长一脸……他们俩那一桌其他几个战士就在那低着头憋着笑，没敢出声。“继续吃饭！”排长狠狠一甩手，自己坐下继续吃饭了。
炊事班的又给每桌加了一个菜，明显就是排长故意让藏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