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边落木萧萧下
“小姐……对不起。”小琴一个劲的道歉，“我说错话了，小姐你别再做什么傻事啊！”
如果当宫女，小姐可以在宫里平安度过，也是很好的。
虽然宫女身份低微，可是危险性确实要小点。被封了妃，反倒凶多极少。
太得宠也未必是件好事！
既然小姐不喜欢皇上，那就算了，她只希望小姐每日都是高兴的。
“没事。”她笑笑，说道，“小琴，我们走吧。”
“恩。”
一路上，她们东问西问，好歹走到了浣洗房。
这个宫殿，没有其他宫殿那么华丽，甚至有些旧了。褐色的大匾上印有三个大字浣洗房。
想想也是，这里都是宫女呆的地方，怎么可能华丽。
华丽的宫殿只有皇上、妃子才能有资格住。
像是已经有人来招呼过了，所以宫外的两个侍卫并没有刁难她们。
只是问了她们的身份，便放行了。
走进宫内，蓝若兮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大的院子，房子似乎年久失修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院子里蹲满了身着统一宫装的宫女，她们每一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盆，里面堆满了许多衣服。
小琴小声说道，“小姐，她们好可怜啊。”
蓝若兮赞同的点头，这些女子大都只有十五六岁，甚至还有十二三岁的女子。
要是放在现代，这些年龄的孩子怕是被父母们宠着吧……
“还不快点洗！日落之前洗不完都不许吃饭！”
“你，那么半天怎么才洗这一点？该打！”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嬷嬷正大声呵斥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眼看着手中握着的鞭子就要打下去了。
女子吓得闭上了眼睛，却迟迟不见鞭子落下。
哆嗦着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粉衣女子握住了高嬷嬷的手。
高嬷嬷见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管嬷嬷握的事情！”
“宫里的嬷嬷就是这般不懂礼数？”蓝若兮冷声回道。
“你……”高嬷嬷剩下的话，却在见了来人之后，直接卡住。
她见眼前的女子打扮穿着不凡，举止投足带有贵族气息。
便暗暗猜到此女就是蓝丞相之女蓝若兮。
虽然现今被贬为宫女，她也是惹不起的。
说不定有朝一日，这女子又会得到圣宠呢？
况且刚刚上边派人吩咐过，不要太为难这个女子……
于是高嬷嬷换了一副表情，把鞭子扔掉了。
“你是蓝小姐吗？”高嬷嬷装着不认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蓝若兮指指那个女子，问，“她犯了什么大罪，需要你拿鞭子打她？”
“你看看她，洗了那么久才洗那么一点，我略微惩罚一下不可以吗？”高嬷嬷说的理直气壮的。
蓝若兮大声指责道，“什么叫略微惩罚下？你不知道你这一鞭子下去会有多严重！”
“不会有多严重，最多三四天下不了床。”高嬷嬷说的云淡风轻。
疯子！宫里的人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疯子！
这些低等的宫女就像蝼蚁一样的被人践踏着，没有谁会来同情她们、可怜她们。
蓝若兮鄙视的说，“高嬷嬷说的可真轻松呀，要不要我让你也尝尝这鞭子的滋味。”
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鞭子出现在了她手里。
高嬷嬷害怕的说，“蓝小姐，饶命啊，这样打下去会要了奴的命啊。”
“是吗？”蓝若兮学着她的语气说道，“不会有多严重，最多三四天下不了床。”
“老奴不敢了，不敢了。”高嬷嬷跪在地上，直求饶。
蓝若兮问，“你们中有哪些人是被她打过的？”
一开始，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认。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哪个乍着胆子，怯怯的说，“蓝小姐，我们这个院子里所有的姐妹都挨过高嬷嬷的毒打。”
大家纷纷撩起袖子，每个人手臂上都至少有两条以上的伤痕。
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
看见那么多伤痕，小琴吓的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高嬷嬷，你可真行啊！”蓝若兮的声音，冷得掉渣。
小琴知道，小姐又生气了。只要小姐一生气，就会变得非常暴力……
“啪！”一鞭打下去。
“啪！”又是一鞭。
高嬷嬷在地上痛的打滚，嘴里不停的求饶，“蓝小姐饶命啊，饶命！”
“高嬷嬷。”蓝若兮停住鞭子，问道，“以后还打人吗？”
“不打了。”高嬷嬷嘴唇发抖的重复着，“不打了。”
“哟，这是怎么回事？”璃妃突然带着一行人，出现在了院子里。
任谁都认识这位倍受宠爱的女人，在场的人呼啦啦的跪下，“奴婢叩见璃妃娘娘。”唯独一个人没有下跪。
璃妃的视线在蓝若兮身上停了下，懒散的说道，“都起来吧。”
“谢璃妃娘娘。”
璃妃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本宫路过这，听见里面有人大吵大闹，所进来看看。哎哟，高嬷嬷，你的脸是怎么弄的？”她看着高嬷嬷问。
高嬷嬷看了看蓝若兮再看了璃妃，只得打碎牙往肚里咽。“是老奴不小心弄的。”
“是吗？”璃妃才不相信。
“回璃妃娘娘，是老奴自己不小心的弄的。”高嬷嬷忍着脸上的痛回答。
璃妃笑了笑，“既然这样，嬷嬷你就回去好好歇息一番。”
“老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宫里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本宫让你回去休息的。”
高嬷嬷惶恐，“老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璃妃有些不耐烦了，“就这么说定了！嬷嬷休息期间，本宫会派桂嬷嬷暂替你的位置。”
高嬷嬷见璃妃都这样说了，也没资格推辞，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是。”
璃妃懒懒的喊了声，“桂嬷嬷。”
话音一落，后面走出一个人，跪下，“奴婢在，请娘娘吩咐。”
“高嬷嬷受伤了需要休息，这期间你就代替她管理这浣洗房吧。”说完，璃妃又强调了一句，“在这段时间，嬷嬷可要恪尽职守，不可包庇任何人。”
高嬷嬷忠恳的答，“奴婢办事，请娘娘放心。”
璃妃走到蓝若兮面前，轻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蓝小姐，这段时间可就要委屈你在这里劳累了。你也别灰心，说不定皇上什么时候想起你了，就会把你召回去了，不过嘛……”
语气一顿，璃妃凑近她耳旁，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过，本宫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蓝若兮凝眸一笑，笑的有些讥讽，“这样呀？那劳娘娘您费心了。”
不让他想起她？
不给她这个机会？
呵，她还谢谢她了！
她巴不得那个皇帝永远别在出现在她面前！
“哼。”璃妃哼了一声，略带讽刺的说道，“听闻蓝小姐一年前为了不进宫而投湖自尽，如今又故意惹恼皇上……蓝小姐可真是特别的很呀。”
蓝若兮回了一句，“我和你们不一样。”
璃妃笑得怪异，“呵呵，本宫自然是不能和蓝小姐你比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蓝若兮下了逐客令，“璃妃娘娘还是快走吧，不要和我们这些粗俗的人相染，免得降了您尊贵的身份。”
璃妃身边的小宫女板着脸，嚷嚷道，“蓝小姐，我们娘娘好心好意来看你，别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蓝若兮的眸子里带着嘲讽，“我确实不识好歹呢！哪像璃妃娘娘那样识好歹，明明心中有恨，还非勉强自己来这里。估计不是单纯的看望，而是准备落井下石吧？”
璃妃自然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脸色也很不好客。“枫儿，我们走！”她倒要看看这个蓝若兮还可以嚣张多久，桂嬷嬷可是她的人……
“是，娘娘。”枫儿趾高气昂的斜睨客蓝若兮一眼，跟着她主子走了。
璃妃带着那群人走了，却留下了她的心腹，桂嬷嬷……
“小姐，她……”小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那个叫桂嬷嬷的女人。
满院子里的宫女都惶恐不已，这个桂嬷嬷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仗着璃妃给她撑腰，暗地里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宫女。
蓝若兮自是发现了宫女们的不对劲，想那璃妃不可能留一个软柿子在这。
这个桂嬷嬷怕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她决定先发制人。
“桂嬷嬷，如果你也对这院子里的宫女们乱用私刑，那么你的下场就和上一个嬷嬷一样。”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声音不大却震摄人心。
小琴暗呼道，“小姐好帅！”
桂嬷嬷冷着张脸，没有丝毫畏惧，“奴婢懂得恪守本分，不会乱打人。倒是蓝小姐你，现在已经被皇上贬为宫女派到这浣洗房中，如今怕是你没有那个权力动手打人吧……”
蓝若兮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她现在已经被贬为低等宫女了。
似乎是没有资格打刚才那个地位比她高的嬷嬷……
桂嬷嬷继续说，“以后在这浣洗房怕是要苦了蓝小姐你了，还望你多担待些……”
小琴狐疑的看了桂嬷嬷一眼，她总觉得这女人说话带着刺。
一不小心，就会扎人。
“是。”蓝若兮只能应着。
蓝若兮也能感觉到这桂嬷嬷话中带刺，怕是有意针对她。
以后她要小心提防才行。
“你们，现在都继续给我洗衣服，日落前洗不完就按规定处罚！”桂嬷嬷对着院子中的宫女们说完，又转向蓝若兮说道，“麻烦蓝小姐跟奴婢去换身衣裳，在这就必须遵守这的规矩。”
“恩。”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桂嬷嬷把她们带进了院子里其中的一间屋子，从柜子里拿出两套衣服丢给她们，说，“换好衣服，就出来干活！浣洗房从今以后可再没有什么小姐了！还有，以后你们就住这间屋子。”
蓝若兮看了看这屋子，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干净的一马平川。
苦涩一笑，真是凄凉的可以。
桂嬷嬷走后，小琴就委屈的哭出声来，“小姐，她们怎么能让你住这种地方，让你受苦了……”
蓝若兮替她擦干眼泪，安慰的说，“小琴，我没事，我不怕。只是连累了你跟我一起在这受苦，当初你真的不应该跟我一起进宫的，在府里你也不会受这些人的委屈。”
“不。”小琴使劲摇头，“小姐，我从小就只是一个做下人的命，我能习惯这里的苦。可是小姐你不同啊，你从小就被老爷夫人宠着，哪里能做洗衣服这种粗活啊！”
蓝若兮眸光闪闪，“小琴，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我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
“小姐……”小琴哽噎的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蔓延着感动。
这时，桂嬷嬷不耐烦的声音穿过房门传了进来，“磨蹭什么！动作快放点！你还当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蓝若兮深深呼吸一口气，“小琴，快点换衣服，毕竟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比以前了。”
“恩。”小琴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照顾好小姐，不让小姐受苦。
主仆二人换好衣服，简单的收拾下，就走了出去。
桂嬷嬷赤裸裸的视线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停留，眼里流露出嫉妒和恨意。
主子说这女子是个阻碍，她看这女子何止是阻碍，根本就是个祸害。
桃红色的宫女服被裹在玲珑有致的身上，黑亮的头发随意挽了个松松的发髻，仅用一根素色的簪子固定。
粗糙的布料在女子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非但没有把女子丑化，反而越发衬的她清新脱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