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颖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的,然后左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她抬起缠着纱布的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气愤让她忘记了疼痛,杨大爷和杨光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在唐家别墅的卧室里,天蒙蒙亮,大床对面的贵妃椅上斜躺着唐安。他英气的脸很苍白,仿佛蜡像般一动不动。晓颖把昨天的事情再回忆了一遍,似乎记得唐安来救的自己,而且他似乎杀了人,就像杨大爷说的那样。但那些又像个梦。
晓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想到昨天的事情很可能是曾爷爷设计的,可他似乎没有现身。杨光一直跟着自己,那么他应该得知了一切,为什么他也没有出现?也可能他们都出现了,只是自己昏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晓颖打了个寒战,杨大爷和杨光还活着吗?她悄悄起身,溜出了唐家别墅。此时的她异常焦虑,如果杨大爷和杨光死了,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她反复让他们信任自己,如果不是她对唐安信心满满,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叫到出租车,匆匆赶去碧水城。
公寓里空无一人,杨大爷的破包袱在客厅的茶几上,两人的床上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杨光的书包放在床头柜上。晓颖心里一沉,瘫坐在地板上动不了身。他们八成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晓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快速闪着杨光和杨大爷的脸。
晓颖在地板上坐了许久,安眠药的效果似乎减退了,她终于有些清醒过来。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撒在地板上金灿灿的。她硬撑着起身,到厨房烧上了水。杨光和杨大爷彻夜未归,要么是遇害了,要么是逃回紫明山了。晓颖准备再等等,如果他们还不出现就去紫明山。
杨光暂时也不敢去唐家别墅,于是决定溜进碧水城公寓,拿上自己的东西再做打算。他刚要进门,便听见里面有“嘀”的长鸣声,这是水壶烧开水的声音。
有人!杨光站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返回楼下,去了保安亭。
“大哥你好!”杨光见到保安大哥打了声招呼,这是高档小区,保安一般都能认出业主。“你看见我们家的美女了吗?就是瘦瘦高高的那个,经常跟我一起进进出出。”
保安大哥想都没想立马回答:“看到了!一早进去的。看她脸色很差啊,有些吓人,我本来还想上去问问的。”
杨光闻言一阵欣喜,继续问道:“她一个人吗?”
保安大哥略带狐疑地看了看杨光继续说道:“一个人啊。小伙子,你们俩吵架了吧?”
杨光胡乱点点头,便冲上楼去。
“嘀嘀嘀嘀嘀嘀”是密码锁的声音,晓颖心里一惊,或许是唐安。门打开,喘着气的杨光出现在门外。他满脸的伤疤,衣服也勾出了许多小洞,眼睛呼闪闪的泛着亮光。
晓颖又惊又喜,还好他没事。
“怎么你一个人,杨大爷呢?”晓颖拿起水壶给他泡了杯姜茶。
杨光锁上门静静坐在了沙发上,低着头,沙哑地说道:“师傅死了。”
晓颖一惊,差点把水杯掉在了地上,抖出的水撒在了左手上,滚烫的水渗进纱布,扎得她疼出了眼泪。
“你没事吧?!”杨光急忙起身,端起晓颖的左手。
“疼!”晓颖倒吸着气嚎起来。杨光赶紧打开纱布,左手掌的刀疤还带着血丝,敞露在眼前。
晓颖走进厨房,拿凉水冲了冲,又走回客厅,让杨光拿出了急救箱。晓颖边消毒边看着刀疤,大约1.5厘米长,缝线密密麻麻的有好几十针,都缝在表面。她皱了皱眉,这根本不对,不去手外科处理一下只怕自己的左手要残废了。
“疼不疼?”杨光看着刀疤担心地问。晓颖摇摇头,这个笨蛋自己浑身是伤更严重。
“杨大爷是怎么走的?”晓颖继续包着伤口,并不敢看杨光。
杨光愣了一会儿,低声回答:“被那个老头杀的,就在别墅那里的林子里。”
“这里你不能呆了,赶紧收拾一下吧。”晓颖包完了伤口,看着杨光。这个大男孩目光清澈,仿佛孩童般单纯,而自己害得他没了师傅,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亲人了,要守护好这个家伙。
杨光点点头,进卧室随便收拾了一下。两人一起出了门,晓颖还没想好去哪里,总之先送他出杭城再说。
她一路带着杨光取了钱,买好了车票,可杨光却执意要带晓颖一起走。
“你先走,我暂时不走。我在这里有工作有朋友,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放心吧。”晓颖并不打算走,她可不像杨光从小长在山里,可以说走就走。
“还是一起走吧,我不放心。唐氏拿到骨头后就会有兽性,他们很难控制自己杀人,即使唐安曾经对你有感情,也不能保障他对你不会冲动。而且他那个曾爷爷杀人如麻,毫无人性。”杨光打定主意,必须带晓颖走。
“那你先走,我看形势再决定,好吗?”晓颖无奈地回答。
杨光依旧不依不饶,非要带晓颖走。两人在车站纠结了半天。
星期天的早上,车站人并不多。晓颖发现远处的执勤民警一直盯着他们。
“杨光,好像出事了,那边的警察一直看着我们。”晓颖不安起来。
还没等杨光反应,周围窜出一圈的警察,已经团团围住了他们,甚至有两个警察拿着枪,对着杨光。
“别动!手举起来!”一个持枪的警察喊道。
晓颖完全被吓傻了,倒是杨光还算淡定,举起了手,还低声嘱咐晓颖:“举起手,别怕,没事。”晓颖看了看杨光,才定下神来,举起了手。四个警察一拥而上,分别押住了他们两人。
那个喊话的警察收起了枪,对着杨光问道:“你是杨光?杭城大学大四的学生?”
杨光点点头。
那个警察又看着晓颖问:“你是谁啊?跟他什么关系?”
杨光抢着说:“她就是我认识的一个姐姐,是医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抓我?”
那个警察并不理杨光,而是盯着晓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继续问:“哪个医院的?身份证出示一下。”
抓着晓颖的警察松了手,晓颖掏出身份证,给了问话的警察。他拿着身份证对了对信息,就放了晓颖。一挥手押着杨光就走。
“等一下,警察,为什么抓杨光?”晓颖小跑着跟上去,继续问。
那个带头的警察停下脚步,低声说道:“他涉嫌杀人,要接受调查。我们是杭城公安总局的,到时候有事会通知家属的。”
晓颖呆立在原地,惊得说不出话。警察们押着杨光,浩浩荡荡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