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你说我今年要雕个什么花纹好呢?我不想再雕什么牡丹冬梅了,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你主意多,帮我想想。”
白衣少年修长的手指来回在一个尚未雕刻的原木簪上划动着,仿佛没有听见平安之前说的话。
“主子,您每年都雕一个,今年已经是第十四个了,无论您雕什么给她,那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冲着您对她的这份心思,她就是死了也应该了无遗憾了。”
一听主子为这雕簪子的事情犯愁,平安就替主子鸣不平,也不知道主子这是为了谁家的小姐,自从十三年前从封都回来,就日思夜想着一个连人影都找不到的人,这些年来,他为了帮助主子找人腿都快跑断了,却一无所获。
平安的抱怨还念叨完,一个茶碗就硬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肩头,他当下就“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着叶褚诚阴寒的脸色,突然明白自己得意忘形触了主子的“逆鳞”。
平安赶紧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嘴里拼命的认错:“主子喜怒!平安该死!平安只是一时嘴快,绝不是故意诅咒那位小姐!小姐吉人天相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皇天不负有心人,主子您一定能找到她,还望主子您念在小姐的福祉上,饶了我这个多嘴的奴才吧!平安一定全心全力帮主子去找人,主子您开恩呀!”
“旁人不知轻重也就算了,你不知道吗?你这条命就暂时留着,她若没事你也没事,她若有丁点闪失,你就和你那个脑袋告别吧!”
听到那句“皇天不负有心人”,叶褚诚的怒气缓和了不少,本来还想赏他一顿板子的,算了,就当为她积福吧。
平安擦擦额角的冷汗,长吁了口气,除了那位小姐的事情以外,主子其实还挺纵容他的,但只要事关那位小姐,主子就绝不留情。
哎呦!老天保佑,小姐呀!你得好好的活着呀!最好赶紧出现,要不然我这条命早晚得交代,主子可是向来言出必行!
沉思片刻,叶褚诚对依然跪在地上的平安说:“你明明知道那个人急着把我召回去,你还敢拦着我赶路,可是皮子紧了?”
“主子呀!您就别吓唬平安了!平安胆子小!其实,是锋传来消息说二,您二哥那边有动静,担心路上可能有埋伏,怕您身边人手不够,刃又让您派出去找那位小姐还没回来,所以,所以,他让我尽量劝着点您。”
平安不敢抬头,磕磕巴巴的说完就缩着肩膀,就知道如果自己拦着肯定要倒霉,但是如果他不试一下的话,万一让锋知道了,回去一样也要倒霉!
唉,我这奴才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闻听此言,叶褚诚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料到那个人急着让我回去,肯定有人会坐不住了,没想到竟然是二哥,就连他也惦记上我的位子了?哈哈……几日不见,我这几个哥哥都长进了不少呀!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平安,启程!”
屋外飞雪漫天,放眼望去满目银白,借着月光把这夜色映得异常明亮,叶褚诚迈步走向马车,摇了摇头,满是遗憾。
“二哥,你还真是运气不好,老天爷都不帮你,看来我是要失望了。”
又是一个飞雪的月夜。
今年地雪似乎格外的多,而且格外的眷恋这明月当空的夜色,让这刚刚临近的冬季带着一股令人皱眉的寒气和妩媚。片片雪花落入掌中瞬间便化为水珠,宛如晶莹地泪闪耀着生命中最后地光芒,似乎是想让人记住,至少它曾经来过。
收回了掌心流淌着微微溪流的左手,叶褚诚隔着衣料细细摩挲着胸口,清澈的眼眸忽然深邃并泛起淡淡的波澜,渐渐又晕出了一抹笑意。
月光透过车窗洒入,窥探着他的笑颜,泛着浅浅的绯红,也许是有人嫉妒这份醉人的惬意吧,皑皑白雪覆盖的林间突然闪过数道银光,黑白交错的瞬间已然斩断了今夜美妙的宁静。
黑夜本是最好的掩护,可以抹杀掉一切意外的痕迹——无论是刺杀还是出逃,可是任性的雪偏偏将这一切暴露于明月之下,令任何人都无所遁形。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马嘶之声,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已经蜂拥而至,手持利刃向马车袭来,眨眼间便与守护在马车周围的护卫们混战在一起。
顷刻之间,寂静的云渺山里便回荡起喊杀之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殷红的鲜血洒在这皑皑白雪之上,异常的妖艳刺目。
“不要恋战,保护主子!”
平安一声高喊便冲到了马车上,架起马车就要向外冲,但是没跑两步,拉车的马便被两名黑衣人一刀斩断两条前腿,扑通一声倒地不起,连带着平安也甩出去好几米远。
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横刀劈向车厢,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整个车厢被人从里面拦腰斩成两截,嗡鸣阵阵,叶褚诚一招龙翔九天,飞起十米多高,远远的落在战圈之外,留下马车旁同样被腰斩的黑衣人的尸体。
白衣飞舞的叶褚诚手持一柄通体泛着皎白光泽的宝剑,犹如天神降世般张狂霸道,又似仙子下凡般飘渺空灵,他远远的俯视着众人,好似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神仙,却偏偏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伐之气,没有慈悲为怀的善目,只有那藐视一切的孤傲,亦正亦邪神魔难辨!
斩断车厢的正是他手中的嗡嗡鸣响的宝剑,此剑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出鞘之后便鸣叫不止,乃是流传了近千年的古剑,名曰“皎月”,顾名思义,剑身可在夜色中发光,如明月在怀。
厮杀混战因为刚才的那一幕戛然而止,双方人马面面相觑了半刻,平安带着护卫渐渐向叶褚诚靠拢,而对方则是齐齐的看向其中一名黑衣人,似乎在等待着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