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小贩现在正经历着一辈子里最惊慌失措的一分钟:当他们还在集市做着日常的叫卖,烦恼或开心着今天的生意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大爆鸣让他们都吓了一大跳,随之而来的是覆盖了整个街道的浓密烟幕,接着,一辆马车飞速冲破烟幕,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带翻了沿路的各个小铺上的商品。
而巡逻队们则吹响了集结号角,踏着散落一地的小食、被踩破的玻璃陶瓷制品碎片追逐着那辆马车。那个奇怪的杂耍艺人和他同样被装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彩马车是一个极为显眼的目标,巡逻队并不觉得会丢失,但眨眼间,那辆五彩斑斓的马车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像是一滴水滴入汪洋,马车融入车水马龙的街道,竟也全然不见踪影。
巡逻队长一开始只是看见几个贵族子弟围在那里,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那杂耍艺人确实有些面熟,反应又极为奇怪,让他不得不生疑——而接下来的爆炸,很显然就是那家伙搞的鬼——这样一来,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就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这个杂耍艺人,肯定有问题。
可眼下,不仅杂耍艺人不见踪影,那些闹事的贵族青年也不见了。巡逻队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好先集合自己的队员,先让他们先在各大街道搜出那个杂耍艺人再说。
而杂耍艺人森福特,现在正驾着马车,跟在一堆等着出城的的车队后面,准备离开。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是,现在这辆马车看起来就是一辆在普通不过的载客马车,褐色的漆皮,大小适中的车轮,以及紧闭的窗户——这些自然是森福特施展的障眼法罢了,如果仔细观察,马车周边正流动着极其精细的能流,在偶尔光线偏差处,会露出马车原有的缤纷色彩。森福特本人则是披上一件宽大的外套,戴上了黑色的毡帽,看起来就是一个帅气的车夫而已。
还有一点不同的则是,现在这辆被乔装打扮好的马车上,只有森福特和在车内安心玩耍的克劳迪娅,肉卷和冯泽已经不在了。
看似悠然的森福特其实内心慌得要死,就在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分钟,发生了许多他现在无比后悔的事情。
先是他准备发动魔法攻击周围那群烦人的家伙,然后一鼓作气地逃走,但冯泽不知为何,先他一部,一个爆破咒砸向了旁边的一处无人墙角,又放出大量烟幕。他们的马不安地惊叫着,森福特拉住它,刚想回头斥责冯泽的行动,却被那小子先发制人。
那个十二岁的小家伙按住了自己的肩头,沉声说道:“森福特叔叔,你先带克劳迪娅出城,我会引开他们,到时候城外见。”
“谢谢你教给我的这些魔法,我会好好利用的,至于那些你没告诉的东西,”冯泽漆黑的双眼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他敢发誓,那绝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以拥有的眼神,“下次见面时再说吧。”
说完那小子就跳下车,不忘使劲拍了马屁股一下,马车立刻飞驰向前,而肉卷则也叫了一声,跃下了马车——他再回头望去时,那个瘦小的少年身影只是孤单地背对着自己,很快就被烟幕所遮盖。
他本来是想掉头去救冯泽的,但又想到车内的克劳迪娅,咬咬牙,只好先稳定心神,编织好覆盖在马车上的幻术结界,混入了出城的车队中。
另一边,冯泽一跳下马车,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斗狂热就在他的体内燃烧了起来。
在他放出爆破咒和烟幕的前一秒,他的脑子里就已经飞快地掠过所有的分析和计划:森福特有隐情相隐瞒,他现在不得不出手以便逃离盘查,但在这里的战斗可能会伤及克劳迪娅,而且森福特也既有可能被缉拿从而引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出手,转移一部分火力,让森福特带着克劳迪娅先撤离。反正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孩子,那帮人也不会太纠结于自己。
他集中能流,感受到在右手黑色指环的加持下,整个右臂都澎湃着力量,风与火的元素正环绕在身边,随时准备发动魔法攻击。肉卷不知为何也跟了下来,琥珀色猫瞳中也带着几分杀气。
他瞅准的目标就是那群惹事的贵族少爷们,他将寒霜的气息注入那片镜之森叶片中,让它化为锋利的冰刃,再砸向了那群人,果然,烟幕中传来一声惨叫和几声谩骂,那帮人骂骂咧咧地就朝自己这边来了,他吹了声口哨,算是提醒他们本大爷在此,很快转身窜入一个小巷。
小巷的入口堆着许多杂物,对于现在的冯泽来说,留下的空隙足够他这种瘦小的体形钻过去了,肉卷也轻松地越过了这些障碍。但那些少爷可就惨了,他们都是发育正常的成年人体形,一脸嫌恶地看着这些肮脏的杂物,又听见里面不远处一个小鬼得意的嘲笑:“怎么不追了?被爷爷我砸的爽吗?”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东西挪开!”特兰西家的大少爷气的嘴唇发白,他就是那个倒霉地被砸中的人,好在冯泽力气比较小,又是乱砸的,那叶片只是划破了他的脸颊,他正用手帕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恼火地命令他的那群跟班们。
其他的人也大多出身富贵人家,对这些脏东西自然很是嫌弃,但没有办法,只能听特兰西少爷的话,这位大少爷没什么本事,皇家骑士团不收,魔法院也不愿意招,可他家的另外两位却是名震王都的两位天才少年,使得特兰西家在王国一时风头无二,这位少爷自然也趾高气昂起来了。
他们挪开了一条通道,特兰西少爷就率先迈开步子追了过去,不料前方冯泽早就布下阵来:地上全是滑溜的冰面,让带头的几位少爷摔了个狗吃屎,特兰西更是因为忙着护住脸部的伤口,失衡得更为厉害,跌得极惨。
“哟,几位少爷,不用对我这么恭敬吧。”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东方小屁孩,则是嘲笑着站在前方,手里捏着一团火焰,“刚才几位可不是这么有礼貌的啊,还是让我来教诸位做人吧!”
冯泽微笑着,甩出了手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