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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皮信的真主人(2)

她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想相信?原来选择逃避的人不止卫阳关一个,还要加上他珍视的她啊!

“到底是不是他,你亲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卫奈何,你不知道吧?你和卫阳关之间的秘密,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想逼着你离开倪猜猜,想让你成全那个人,既然你做不到,就只有我代劳了。对不起了,为了那个人,我只有对不起了。

炸弹她已经丢下了,会不会带来预期的爆炸效果就看他了——卫阳关,我可以为你做的,不可以为你做的,我都做了。到此为止吧!我可以陪你走的路就这么多了。

事实上,炸弹已经爆炸了。

那些白皮信是卫奈何的哥哥写的?而他就快要……快要死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不对,她要亲口听到卫阳关否定才能安心。

倪猜猜一刻也等不了,也不管医院是否禁止探访,就算是翻墙头她也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卫阳关。

当她气喘吁吁闯进病房的时候,他的手边正摊着一方信纸,倪猜猜熟悉的信纸,这几年她一直收到的信纸。

只是巧合吧?她依然如此欺骗着自己。

她对着他没来由地干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这么晚了来打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啊!其实是……是肖蔷薇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害我一直想一直想都想不通,所以就想来问问你。”

他苍白的脸沉默地望着她,什么也不说,她更难以启齿了。

豁出去了,今晚,她一定要从他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她说这两年多你一直给我写信,还说什么你早就认识我。”她试探地望着他,生怕错过了他每一瞬间的微表情,“是肖蔷薇胡说八道吧!你不是卫奈何的哥哥嘛!我们不是通过卫奈何才认识的嘛!你怎么可能是一直写信鼓励我去做甜点的人?怎么可能?”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否定起来。“我就知道不可能的,是她随便说说的话。我还傻得为了这些话这么晚了来打扰你休息,我都忘了你是个病人。真是抱歉,你睡吧,睡吧,我……我走了。”她慌慌张张想要退出病房,心底里恐惧着从他嘴里听到她不想听的答案。

抱歉,这一次,他好像要让她失望了。

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想要拉开门出去的刹那,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终于开口。

“如果我说……是呢?”

握着门把的手松开,门赫然关上,将倪猜猜关进了卫阳关的世界里——

白血病?!

他居然得了白血病?!

一辈子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居然被这三个字压到了塔底,好像上帝的手指随便钩了钩,他的世界就此颠倒。

卫阳关不服。

为什么是他?明明就是兄弟,为什么生病的人不是那个没用的卫奈何?偏偏是他?

与其让他精彩得活了十几年然后痛苦地死掉,他宁可像卫奈何一样平凡地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他甚至……他甚至不曾体会人类最基本的爱、甜蜜和幸福。

对着电脑,卫阳关茫然地看着,脑中却是一片空白。MSN开着,他无意识地浏览着那些陌生的名字,想要找一个人说话,想要将对上帝的不满全都倒出来。

可是,没有,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垃圾桶。

直到那个名字跳入他的视线——甜心小妹。

甜?要有多甜才能冲淡此刻他心中的苦。

他无意识地打开对话框,这不是光芒四射的卫阳关该做的事,这应该是卫奈何那个没用的小子才会有的无聊举动。他想,他是疯了吧!

金字塔:在?

甜心小妹:嘻嘻!烦恼中。

金字塔:烦恼?

甜心小妹:刚被妈踹出了厨房,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不让我进厨房嘛!她自己明明就是厨师。

金字塔:你喜欢做菜?

甜心小妹:才不是呢,是甜点,我喜欢做甜点。

难怪叫“甜心小妹”,不用卫阳关追问,那头的甜心小妹刷啦啦打下了一串字符。

甜心小妹:我明年就要上高三了,不过我成绩不行,体育很烂,没有艺术天赋,也不算漂亮,惟独对做甜点很擅长。可老妈还不让,气死我啦!

她一连发了N个不同的发怒表情,卫阳关看着那一张张生气的脸居然笑了。这是得知自己生病后,他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她给的笑。想跟她诉说自己的麻烦,却变成她不断地跟他倒苦水,可是光听她的烦恼,他的痛苦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金字塔:喜欢就去做啊,人的生命有时候很短暂,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甜心小妹(困惑的表情):说得好像快死掉一样,啧啧啧!

金字塔:我就有很多遗憾。

甜心小妹:那就去做啊!多做一点,就少一点遗憾。

金字塔:有的事,已经来不及了。

甜心小妹:即使只剩下一秒钟,你觉得幸福,就好啦!

我觉得幸福?只要我觉得幸福就可以了吗?卫阳关出神地望着显示屏上她打出的那几行字,他这一生都在为娜丽塔而活,为母亲而活——成为娜丽塔优秀的继承人,不让母亲失望,幸福?他幸福吗?什么时候有人关注过他的幸福?

甜心小妹的头像在跳动,重新拉回了卫阳关的注意力。

甜心小妹:我想做出让人感觉幸福的甜点。

金字塔:我想一定可以的。

甜心小妹:你又知道?

金字塔:我就是知道啊!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品尝到你做的幸福甜点。

甜心小妹:可以啊,我在洛州,有机会你来我这里,就算是被老妈踹,我也一定做好了给你吃的甜点再从厨房骨碌碌滚出来。

她在洛州市啊!

那天之后,卫阳关将治疗之余的所有时间用来等待甜心小妹的出现,而她上线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快读高三的人都是这么忙吧!谁会像他闲闲地坐在医院里等死。

他正对着电脑发呆,不曾察觉妈已站在病房门口。“不休息在干嘛?”

他合上电脑,不想让妈发觉他的秘密,甜心小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花园,他不愿让任何人碰触。

妈坐在他的病床边,看着他日益憔悴的病容。医生说他已经开始出现大面积出血症状,情况不容乐观。她叹了口气,为自己艰难的命运。“你要快点恢复,才能回到我身边,娜丽塔需要你。”

“只是娜丽塔需要我吗?如果没有娜丽塔,妈,”他抬起头望着母亲,好像看着一个突然来访的陌生女人,“你需要我吗?”

“我、你,还有娜丽塔,我们是一体的,怎么可能分开?”优秀的长子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糊涂的话,近来他是怎么了?因为生病的关系吗?

“妈,你幸福吗?”卫阳关突然开口。

幸福?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对她而言是种奢侈。“失败的人是没资格谈论幸福的,想要幸福,你首先得成功。”从病床边起身,她不想对着他病恹恹快死的样子。“与其跟人聊天,不如跟医生好好研究你的治疗。我会帮你寻找用于移植的造血干细胞,你就安心休养吧!想吃什么跟金秘书说,让他给你送过来。”

“我想吃甜点。”

“甜点?”卫夫人蹙眉看着他,生病的人连口味也变了,以前从来不吃的东西,现在居然有了兴趣。“随你。”

送走了卫夫人,金秘书恭敬地守在卫阳关的病床边,“您想吃哪家的甜点?我马上给您去买。”

那个并不着急,有件事他倒急需金秘书去做。甜心小妹在线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自己的身体又不知道能坚持到哪一天,与其浪费时间去等待,他宁可拿起笔给她写信。是她说的,多做一点就少一点遗憾。

“帮我找一个人的地址——她……应该姓倪,住在洛州市,今年十七岁,即将读高三,成绩平平。妈妈在那条街上开了家倪家私房菜馆,她家隔壁有间24小时便利店,店主是个寡妇,有个儿子叫程浩陨,是她的同学——有了这么详细的资料,应该不难找吧?”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在他的心里已经堆积了这么多。

“那天之后我便开始给你写信,每天一封,让人快递到你家邮箱。”

卫阳关的平静已经在倪猜猜的心中投下一枚又一妹的炸弹,炸得她震耳欲聋,已经失去了正常反应的能力。

真的是他?

她怎么没想到呢?MSN上忽然消失的金字塔和突然出现的白皮信根本就出自一人之手,而这个人竟然是卫奈何生病的哥哥。

“为什么不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望着他惨白的脸庞,倪猜猜红了眼圈,不知道是因为他刻意的隐瞒,还是因为他生病的事实。“你突然跑来找我,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卫奈何,为什么不提你就是写白皮信的那个人?”

断了线的泪珠子滚到他面前,落在卫阳关的心中比做骨髓穿刺还痛。“怕你伤心,怕你看到我这副样子会失望,怕你……”

不等他说完,倪猜猜已冲到他的床边,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反倒让他这个病人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好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倪猜猜蓦然收住眼泪,抬起脸来气势汹汹地怒吼他:“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吗?不许提那个字。”

“好好好,不提,我不提,行了吧?”什么时候代表精英阶层的卫阳关在她面前变成了乖小猫,她说东,他不敢说西,她说好,他不敢说一般——窝囊啊!举起手,他申请,“但我可以跟你说一句话吗?”

倪猜猜大方地许可。

那……卫阳关就不客气了,“我,喜欢你。”

轰!火烧红了倪猜猜的脸颊,她等白皮信的主人等了两年多,可这句话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那个……那个……我……其实我……”她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卫阳关冰冷的指尖挡在了她的唇间,阻止她匆忙之下做出的决定。“是你告诉我的,多做一点就少一点遗憾,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毕竟,以他目前的状况,他可以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淡漠的脸和炙热的目光在倪猜猜的眼中形成鲜明对比,明明知道他心底里渴望她的回答,明明知道也许他时日无多,可这一刻她心里居然还在惦念着另一个人。

一直期待白皮信主人的出现,认为这个世界只有他最了解她,因为有他的鼓励她坚持着自己的梦想,并一步步实现它。满以为和白皮信的主人交往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当这个人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比她想要的给她更多的时候,她竟然无法开心地点头说好。

她仓皇失措地离开了医院,离开了白皮信的主人。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可是她逃得了初一,逃得了十五吗?

尤俊熙忽然说娜丽塔要举办一个小型的贵宾茶会,邀请客人现场观摩甜点的制作过程并且品尝新鲜出炉的美味。

作为烘焙厨房里顶小顶小的小学徒,倪猜猜也奉命参加此番茶会,尤俊熙还要把它当成倪猜猜入学以来的第一场考试。

拿什么去考试呢?倪猜猜绞尽脑汁,翻看着自己的DIY甜点记录本,她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拿手又特别的考试作品。

到底做什么好呢?

她正搜肠刮肚地想着创意,手机偏来捣乱,她下意识便接通了电话。“谁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这丫头还真够粗鲁的。”

“卫奈何?”啊!忘了看来电显示了,现在直接挂电话会不会很奇怪。

手机那头倪猜猜正千回百转地别扭着,手机这边卫奈何不经意地提及,“昨天晚上工作到很晚吗?打你手机也不接。”

“啊?那个……”不想告诉他,她已经知道白皮信的主人是谁。倪猜猜用你不够灵光的脑袋赶紧想借口吧!“哦,那时候我正在洗澡,没有听见电话声。出来以后看到来电提醒,因为太晚了,我又很困,所以就没给你回电话了。”呼!为了这个差强人意的谎言,她的脑细胞也不知死了多少。“可你到底为什么事那么晚打电话给我?”

“是你妈妈,她从老家快递了一些自制的真空罐头过来,有熟制的香菜、牛肉脯、猪肚,还有你最爱吃的醉海螺,我打电话就是想问你要不要我送一部分给你。”难为阿姨还惦记着他,怕他在大学食堂里吃得不够好,居然寄了一大箱的美味给他。

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公平?

上帝关上了他亲生母亲这扇窗,却为他打开了倪妈妈这扇门。

“不公平。”倪猜猜在手机这边气鼓鼓地叫嚣着,“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居然给你寄这么多吃的,都不管我死活的。你好好享受我妈特意为你寄的美味吧,谁稀罕啊!”

“醉海螺也不要吗?”他记得她可是最爱吃那玩意的,想来倪妈妈也是特别为她准备的吧!

对最爱的美食,倪猜猜实在没什么抵抗力。歪着脑袋,她还使小性,“那就勉强收一点吧!”

醉海螺?对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她知道要做什么甜点迎战第一次的考试了。倪猜猜急着准备考试,这便要挂电话,“我不跟你说了,我明天下午有场茶会要准备,我先去试做了。对了,那个……”

“什么?”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像他认识的倪猜猜。

说就说,隔着电话线,臭小子还能一掌拍死她不成?倪猜猜豁出去了,“肖蔷薇她……她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没说就好,没说就好,倪猜猜自以为逃过一劫,“没什么,我忙去了,拜拜。”

她匆匆挂断电话,却留下谜题沉淀在卫奈何的心中。她和肖蔷薇之间有什么秘密是他该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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