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罗娅才艰难的下到了离崖上几米的地方,可谓障碍重重。明明就在眼前,却似要经过千万年时间才能到达似的。鲜红的果子就快要到了。那枝侧崖而生,挂着许多红红熟透的果子。即便野果,也会让人产生想吃的冲动。
“雾天,喜儿,我没事。”
罗娅朝上面大声的喊,但是注意力一直在脚下。
好不容易到了挂果的小树旁,她拿出缠在脚上的袋子开始采摘果子。边摘边放果子到袋子里。山中未熟的果子最难吃,山中成熟的果子最好吃,果然这句话不是瞎编的。比人工种植的好吃多了。
摘了不久,一袋子的果子就被装满了。把袋子口系紧,罗娅打算把袋子系在腰间再上去。这样果子不容易摩擦到石壁弄烂,也便于自己抽出手来爬上去。
刚刚系好袋口,手里拿着袋子,身子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晃了一下,她不由得下意识松开手去抓山石保平稳安全。那袋果子就掉了下去,落在了下方离她两米多的树枝上。
这叫什么事?罗娅苦叫着。下面那里下去很难下,虽只两米多。可是抬头往崖上看,她眼里尽是两个小孩的巴望。面前树枝上果子还有许多,但没有袋子装的话,很难拿上去。
咬咬牙,她决心再往下,拿袋子去。
周围的空气很好,天气也不差,很干爽。但是做为一个爬山,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的人,都会觉得很热,处于危险行进中的人更是汗流浃背。罗娅就属于这种情况。
尝试过多种下去的姿势,都有些牵强。看到一棵枝干还蛮大的树伸展出来,罗娅决定借助树干之力垂下去。虽有攀岩绳辅助,但是如果不慎吊在半空,抑或绳子被山石隙缝或树枝卡住,人也会完蛋的。有了大树助力,才好办一些。搏一搏了,不胆大就不是她了。
她蹲下抓住那树干,脚开始离地往下,试图能在手禁不住的时候,脚能触到下面的安全落脚地。正当她的脚就要安全站到石缝的时候。
卡扎……
闷闷的断裂的声音出自手上抓的那棵树。明明有些粗的,但是树干的韧力不够。它要断了。她只要再稍稍动一下,大概树就能全部断掉,让她掉下去。
“啊……”
定定撑了好久,树干终于抵不住了。罗娅掉了下去。
青云客栈楼上的拐角楼道,木远浩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廊道内不显眼的墙角角落里。他脸色苍白,汗顺着额前滑到下巴,再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的木地板上。
他的病发作了,再加上刚才救人,肩上受的伤流血过多,体力有些透支。
精神奕奕透着干练的俊朗男儿,一时间被病魔折磨得消失了脸上的果敢和淩烈,变成强迫性的挫败柔和。像个无利害的书生般,身上没有一点让人看了便被镇住抑或害怕的杀伤力。这还是那个让人叹服暗生羡慕的智勇双全的木二王爷吗?
刚才在挨近这里的外廊道,他叫她闭上眼,然后他却莫名其妙消失了。她已经走了好久,而他还窝在相隔刚才他她俩站的外走廊道,迟尺一块挡板似的墙角角落里动弹不得。
就在他叫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病魔肆意袭来,于是他暗暗的躲开她,他不想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还有知道他的病。
曾几何时,与敌人搏杀只身挡数敌,无人接应差点被杀死,抑或一个人独身走在漫无人烟的地方,带着身上严重的刀伤,和着一路边走边流的在地上的长长血迹,他也没有感觉孤独或绝望过。可是就在刚才,他忍着发作的剧痛,听着罗娅应和喜儿,然后离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竟然突然感觉自己很孤独,甚至渗进了一丝绝望。
他不想她走,哪怕就在附近站着不出声,让他感觉她的存在,或许他的孤独就没那么浓烈了。
从来没有任何人让他想着要他她们留下在他身边,让他感受他她们的存在。连他一直爱着的母后,一直细心保护着的丽儿,他也没有想到要她们在身边,独独想到了他不想娶的她。他很害怕这样的自己。
为何要独独想留下那个他不愿娶的女人,想让她留在他身边?是否真的是这个逊妃在影响他,在把他的心转移?死,他现在觉得有些不甘,至少他还没理清自己的心。
自从娶了她,他很窝囊,没法对她真的狠下心来。明明脸上的寒意足以杀死多人,别人看了都在怕,她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一点不害怕,还一直对他没好脸色看抑或连看都懒得看,大胆的只有她敢叫他的全名。
其实自己并不一定要找漂亮得似天仙的女子,但是那个人不能让人太乏味或无所事事。
算了,嘲笑一番,女人还是到地府去找吧。他身体越来越疼痛,于是闭目。
“王爷,王爷。王爷你在哪?”
焦急的声音响在耳边,木远浩慢慢的睁开眼睛。刚刚他睡着了,在这个二楼廊道角落里,确切的说是昏迷。喜儿那么焦急在叫什么?都快天黑了。
“掌柜的,你看见我家王爷了吗?”这又是喜儿的声音。她在楼下一直缠着青云客栈的掌柜追根问底,掌柜的只能是支支唔唔,他哪知道。“你快说啊,我找他有事,急事。”
外头的王府护卫还没撤,说明王爷还没有离开。喜儿大概是太急了,只能冲着掌柜的胡缠。过了许久,楼上终于有人吱声。
“什么事喜儿?”
木远浩站在楼上看下来。不知道这艰难的装着没事人样,有多折磨人。但是他支撑下来了。痛苦,每一步路走起来都艰辛。
喜儿汗水浸湿了衣裳,却是不顾,一直求着掌柜的,应该是发生大事了吧。
“王爷。”喜儿脸上有了喜色,在看到木远浩的时候。“王爷,您总算是让我找到了。你快去救救皇妃吧,她,她掉下崖去了。”
木远浩眼皮抬了一下,面部不惊,心中分明莫名闪过一丝绝望的担忧。
“在哪里?”沙哑的表面平静,内心洪水泛滥。
“望忧崖。”喜儿低垂着头不敢再看他,泪水也不敢擦拭。
“你说什么?”木远浩的眼中染上赤红的焰火,一字一顿顿得叫人生怕。就算相隔几米的距离,还是把个喜儿吓得倒退几步。
忘忧山?为什么偏偏去那里。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喜儿眼底尽是泪痕,眼睛已经哭得酸涩视线快瞧不清东西了。“皇妃说要下崖去摘野果。”
“野果?她掉下去死了没有,最好死掉。说,还有什么人在那里?”
木远浩已经下楼逼近喜儿。那浑然天成的美目没有一丝情感,把人逼近绝路的难以承受。在木远浩的逼视下,喜儿越来越感到自己存在的有多么多余。是她没有看好皇妃,自己死一万次都不能赎回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