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的晚上。
寒逸风的声音略显悲痛。
“那如果欧阳轻尘死了,你会试着爱我吗?”
“我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他死了,你也还爱着他吗?”
“是……”
“为什么他死了,你都不愿意尝试着爱我呢?”
“因为我对轻尘的爱,是没有杂质的。是纯洁的,晶莹的。”
“可是,他死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陪着他,一起死。”
这一刻,她恨透她自己了!
如果她不这样说,那寒逸风就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救欧阳轻尘。
寒逸风那么爱她,绝对不会忍心看到她去死的。所以,他才会用他自己的命去救欧阳轻尘,救了欧阳轻尘,也等于救了她。因为欧阳轻尘不死,那她也不会跟着欧阳轻尘去寻死了。
“寒逸风,你这个大混蛋!你以为你用你自己的命救了轻尘,我就会感激你一辈子吗?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我告诉你,你错了!我才不会感激你!如果你想要我感激你的话,你就给我快点醒过来!”
寂静……
只有哭泣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圣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痛心的趴在寒逸风的身边,想起了一切有关于寒逸风的回忆。
那个冰冷的男子,那个温柔的男子,那个孤寂的男子,那个痛苦的男子……
“师傅,逸风他……”欧阳轻尘追上雪原和木神医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寒逸风的病情,却不料,提起他的名字,声音居然会哽咽。
雪原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按他的推算,他应该是在十天后,等体内的黑血完全被雪蚕吸食干净才会醒过来的。
抿抿唇瓣,欧阳轻尘继续问,“师傅,逸风他现在的病情怎么样?”
“孩子,你怎么会清醒过来?”雪原不知要怎么回答欧阳轻尘,于是想要插开话题。
“师傅,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讨论我清醒的事!而是逸风他的病情!”欧阳轻尘带上了些怒火。
僵在一边的木神医接过话,叹息着道:“轻尘,你要知道,雪豹的血和人血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可难道你们就不会逸风体内的雪豹之血再换成人血吗?”一向温文尔雅的温和男子已经失去了踪影,现在的欧阳轻尘一脸的怒气,一脸的烦燥。
“寒逸风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已经不能再次换血了。再次换血,他会死的。”雪原的眸子暗沉了几分。
听到雪原的话,欧阳轻尘僵住。
寒逸风,这个视他为敌人的人……
居然救了他!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欧阳轻尘怔怔的问道。
雪原和木神医对视一眼,“寒逸风一心想死。所以任由体内的雪豹之血乱窜,目前唯一能救治他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雪川山山顶有个冰潭,你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把寒逸风放到此潭浸泡七天,冻住他浑身的血液,然后运功的同时再换取新的血液。再浸泡七天,再运动融化体内凝固的血液,那便得救。”
“竟然有办法,那你们为什么不做?”欧阳轻尘挑眉看着他们。
“寒逸风现在昏睡不醒,如果把他一个人放到冰潭中,不出几刻,他便会直接沉入潭底。”木神医道出了关键。
“木神医你的意思是说,需要有人陪逸风一起到潭里凝固血液,是吗?”
“你猜对半分。”木神医转过头继续向前方走去。
雪原看了看欧阳轻尘,缓缓的道,“我们的意思是,寒逸风在冰潭的时间,需要有人不断的对他说话,唤醒他的意识。而这不断与他说话的人,能激起他存活意识的人,只有一个。而且七天内,必须要不眠不休的注意着寒逸风会不会沉入潭底。一旦寒逸风想要沉入潭底,就必须下潭稳固好他。”
雪原把话说完便跟上木神医的脚步离开了。
欧阳轻尘彻底的怔住。
像座冰雕般。
他双眼空洞黯然的看着远方。
能激起他存活意识的只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她。
那么冷的冰潭。
那么寒的冰潭。
七天加七天,等于十四天。
她能承受得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这样想起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他害的呢?如果他小心点,那就不会让这瘟疫在他体内存活那么久。如果不是这样,那现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冰冷的雪风呼啸的吹着。
白衣飘扬。
雪地里。
跪立在地的男子仰天长啸。
“啊……”
悲痛欲绝的声音响彻云霄,震荡在雪川山的每个角落,让雪川山的动物都有那么一瞬怔住,而且细看下,动物的眼角,似乎有丝湿润。
欧阳轻尘躲在雪洞里想了很久很久,而她呆在寒逸风身边哭了很久很久。
最终,当欧阳轻尘把唯一救寒逸风的方法告诉她时,她一口的说要救寒逸风,即使她死也要救寒逸风。
看着一脸坚定的她,欧阳轻尘突然觉得,他与她之间似乎越走越远了。
欧阳轻尘唇瓣嗫嚅着,没有再说什么。
她依旧看着寒逸风,心里只有寒逸风,已经忘记了欧阳轻尘也是个病人。
看着她认真专注的神情,欧阳轻尘苦涩悲痛的离开了。
雪川山的天空很白,没有一丝的蓝。
雪川山的空气很薄弱,而且带着阵悲痛……
而冰潭的空气带着阵浓浓的寒气。
木神医和雪原看着浸泡在冰潭的寒逸风,心里划上了不知什么样的感情。最终交代她一些注意的事后便叹息着离开了。
她双眼红肿的看着靠在冰潭边缘的寒逸风,轻轻的在他耳边说着话,来提醒着他,他不是一个人的。
欧阳轻尘没有出现。
自从她一脸坚定说即使她死也要救寒逸风的时候,欧阳轻尘便不知去了哪里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雪川山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冰冷的山洞。
洞顶,细细的光线照射下来。
千缕万缕的光线。
缕缕的光线把山洞最深层也带入了丝光亮。
潺潺的水流声。
清脆悦耳。
一身白衣飘逸。
一头黑发飘扬。
他坐在山洞的最深层。
一脸的悲痛黯然。
抬头,透过细小的光孔,似乎能看见很远的地方般。
原来看到的是回忆。
微笑的她,哭泣的她,害怕的她,不安的她,快乐的她……
所有的都是她!
她会不会爱上寒逸风?
心里。
痛痛的?
麻麻的?
抑或是。
酸酸的?
涩涩的?
他已经不想去理会了。
他想去冰潭陪着她,却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