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岚望着突然出现的楼揽月,心底泛起一丝苦涩,他们俩人还是遇见了,还是以这种方式,相信以辛娆年的性子,一定不会轻易地欠下他人人情的。
楼揽月浅浅的笑着,眼底里的笑都快要融化掉一座冰山,可辛娆年却是只觉得全身发冷,这个男人此事出现,一定是不是偶然。
“你,你居然敢这样,看我回去不告诉你师尊,让他来好好管教管教你。”昔母没料到楼揽月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气得她整张脸都在发颤。
楼揽月继而浅笑着走上前一步,望着她道,“你若是真的想为她好,那你便不要这般骄纵她,不然你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说完后又是回头望了眼站起来却没有与他站在一起的辛娆年一眼,从衣袖里掏出一枚洁白的药丸,递到辛娆年手里,“这个可以暂时压制她身上的毒,快点给她服下。”
辛娆年头也不抬接过他手中的药,就往蓝茵嘴里塞去。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就在此时,昔母突然一阵讥笑,“楼揽月啊楼揽月,你总以为你师尊无极神医能解天下百毒辣,而你跟着他也习尽了他的所能,但是有一样毒,你是解不了的。”
楼揽月听了眉头微微一挑,天底下还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而辛娆年听了也是一愣,连忙支手往蓝茵手脉上搭去,脸色变得万分难看起来,蓝茵的气脉很短,浑身都已发黑,且还透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顿时手下一紧,手指间连挑三根银针,分别刺往蓝茵头部的百会穴,后背上的命门穴与脚底下的涌泉穴。
“哼,别作梦了,中了我阴阳八卦掌还能支撑着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了。”昔母冷冷地望着辛娆年,不屑地冷笑。
阴阳八卦掌?
辛娆年在脑海里掠过所读的医书,也没见到君仁心有提到这类掌法,心底突地升起一丝不安,望向蓝茵时脸上也多了几分深沉。
“这是我最近新创的掌法,中者百毒入侵身体,从身体内脏开始腐化,最后到变成一滩血水。”昔母似是很得意她最新研制出来的掌法,看着辛娆年眼底里闪过的悲愤与怒,心底就是无比的高兴。
楼揽月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掌法,清冷的眸子直眯了眯,淡淡地开口道,“那又怎么样,你若再不回去,你女儿就一定是要死在你手里了。”
“不会的,知礼才不会死的。”一说到昔知礼,昔母就满是担心,低着头就往紧抱在怀里的昔知礼鼻尖处探去,满是紧张。
在探得昔知礼的气息越来越弱时,昔母终于脸色大变,愤怒地抬着头怒视着楼揽月,“你刚下了什么毒,为什么知礼的生命气息会越来越弱。”
“哦,没什么毒,我只是在空气中加了些花粉进去,这里的血腥味太浓,本皇子有些受不了。”楼揽月挑了挑眉,又是抬手轻轻地扇了扇,如同天边那抹蓝在辛娆年的眼前划过。
“你,你,”昔母一连几个你,最后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抱着昔知礼带着剩下的几名侍卫冲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雨,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下来,如同山顶的瀑布,狠狠地砸在泥土里,冲涮着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
“我要救她。”紧紧抱着蓝茵的辛娆年突然开口道,她第一次见到楼揽月动武,但也只是那么一下,便将数百支利箭全数挡了下来不说,还全数地还了回去,中伤那些人。
目光灼灼,却透着看破红尘的清冷。楼揽月转身回望,便撞到这么一双奇透的双瞳,那里面不带任何感情,或者说,看不出任何表情。
郦清岚听了辛娆年这话却是心底直自责,如若不是自己好奇,怎么会捎着蓝茵一起跟了上来,如若不跟上来,此时又怎么会让蓝茵与自己成为她的负担,成为他人谈论的筹码。
“呵呵!”楼揽月低声浅笑,“我护卫没能护得了你,自是要受罚,伤到了你的人,月自然是要救的。”那浅浅的笑里带着一丝冷厉与一闪而过的怜悯。
“程起。”楼揽月一声低喝,“你若还没死就吭一声。”
被点了穴的程起让众人压倒在最底下,倒是没有受多大的伤,现在听到自家公子现身,又听得到他的叫唤,满脸难堪地在人群堆里低声呜咽回应。
楼揽月眉头一皱,大手一挥,只见天立马下起了一阵尸雨,一条人影满是哀嚎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辛娆年看着跌倒在地上,混着血水与雨水的程起,心底沉了沉,他那条左腿上,密密麻麻全是断箭,看来这条腿怕是要废了。对于一个贴身侍卫来说,废了一条腿,就等于废了一个人。
“受伤了!”楼揽月望了倒在血泊里忍着疼,嗓子里发出低低哀嚎的程起,眼角浮起一丝冷厉。“自己回去领罚。”
辛娆年自是知道以后这程起如若没有什么意外,怕是再也不会进入到她眼底来了。虽然她刚刚在杀人之时有刻意避开他倒在地上的那一片,但是都已过去了,谁也不欠谁了。
“我们换个地方为她医治。”楼揽月继而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辛娆年,随后余光落在了蓝茵身上,略微地浮起一丝悲鸣。
此时蓝茵也已在银针下醒了过来,自动解开了穴位。听到楼揽月说的话,心底自是有些不乐,她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阻止辛娆年与楼揽月见面,如若不成,到时破坏了也可以,可是现在,自己倒……顿时心底自责不已,手指间悄悄地扣上了一小柄匕首。
“小,小姐,”蓝茵低低地轻唤,唤得一旁的郦清岚心头直道疼,却又作不得声,连碰也不敢碰,怕伤到了她。
辛娆年听得心底更是生疼,她怎么会不知蓝茵的那点心思,可此时她却责备不出口,为什么身边的人全都担心她,而她却是什么也做不到,不过今后起,谁也不可以拿她怎么办了,若有人敢窥觊于她,她一定会让那人不得好死。
“好。”辛娆年回望了眼蓝茵,将她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此时银针全身已是漆黑一片,蹙眉间挥手收入了腰际。
“不要。”蓝茵紧紧地攥住辛娆年的衣袖,不让她离去。
辛娆年低头望着她好张已是半青色了的脸,不敢抬眸正视,“蓝茵乖,月皇子说好了会救你的,放心好了。”说着想要抱她起身。
“小姐,不要走,不要丢下蓝茵。”蓝茵一手紧握住辛娆年的手,不肯放手,“蓝茵想对小姐说,蓝茵没有想过要嫁给谦王,也从未有背叛过小姐,小姐……”
“我知道。”辛娆年声色哽咽,美眸里划过一丝愧疚,当日她那样与蓝茵说话,虽然不太明显,但她相信如此聪明的蓝茵,一定知道了她的意思,不然这次不会跟着郦清岚地来了。
楼揽月随手一招,立马从树林外奔来一辆马车,望着辛娆年道,“我先送你们上去。”
辛娆年望着疼得很是难受的蓝茵,“先忍一忍,月皇子……”
“不要说其他人好不好,蓝茵就想听小姐说蓝茵。”蓝菌满脸憧憬地望着辛娆年,满是真切与期待。
辛娆年牙关一咬,不想去与她多争论,抬手就往蓝茵的脖颈处砍去。
然蓝茵似是知道了辛娆年会这样,小脸上全是满足,就在辛娆年手快要砍到她脖颈时,她整个人已是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里。
“蓝茵!”在一旁密切注视着的郦清岚撕心怒吼,“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
紧紧抱着蓝茵的辛娆年也是一愣,她不知道为何蓝茵会这样做,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蓝茵死了,死在了她的怀里,她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脖颈,她却先以自杀的方式倒在了她的怀里。
“蓝茵!”如同有哽刺在喉,雨水直冲涮在各自的脸上,清洗着脸上的污血。
楼揽月眉头一挑,目光落在蓝茵那从小腹处缓缓流出来的黑血,心底一暗,真可惜,这么个聪慧的女子就这么死了。
辛娆年紧紧地搂着蓝茵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渐渐消去的体温,心底一阵又一阵的疼。强忍着心头的疼,望着沉默不语的楼揽月道,“月皇子请回吧。”不管他来请她过去是何意,但她现在没有心情与他探讨,她只想安静,安静地送走蓝茵,至于以后的事,她决不会再忍。
望着辛娆年眼底里一闪而过的狠戾,楼揽月知道今日之事一定在她心头烙下了痕迹,对于她身边小丫头的死,他倒是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清楚了,望了眼满眼悲愤的郦清岚,楼揽月低声道,“月不该用这方法请郡主出来,但月知道祸已造成,但求希望能弥补。”
楼揽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放到辛娆年的手中,“以后若有事,请记得去自清雅客栈,只要出示此令牌,便会有人将月带到郡主面前。”
如此卑微,如此显诚,这样子的楼揽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辛娆年突地眼眸一紧,事已至此,不得再有挽回的余地。
“清岚,你先带蓝茵回去,我与月皇子先聊聊,随后便回。”
郦清岚眼眸一沉,果然,自蓝茵死后,事情就还是按步就班地发展了,只是从原来的被动到现在主动,蓝茵的死,让楼揽月原本想囚的辛娆年合作到现在主动挑明说出,且还给了她一块令牌,那就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她出示这令牌,便可以请得到楼揽月的相助。
“好的。”郦清岚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那张惨白的脸,冲着辛娆年微微一笑,“你也要小心。”说完后又是伸手从她怀里接过蓝茵。
因为失血过多,蓝茵那小小的身体似乎显得格外的轻,郦清岚抱在怀里忍不住泪水直哗哗哗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