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心里就又是一阵舒坦。
慕相一路都在暗中瞧着朱砂小脸上的变化,见到她始终都不敢抬头后,心底便已有些明了了,这丫头的,怕是喜欢上星野那臭小子了。
“相爷,相爷,这儿有您的急信。”
慕相一脸欣慰想着自己很快就有可能抱孙子之时,被管家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何事如此惊慌?”
管家也不敢多语,低着头将手中的信笺递送到他的手中,“刚在门外时,一快马上的小伙子送过来的。”
“可有看清来人是谁?”
慕相接过手中的信笺抖开,见到上面的字后整张脸瞬间黑的难看,急急地问道,“那人呢?”
管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任尽责的摇了摇头道,“那人将信交给奴才后,只说将此信交给相爷您,随后又快马离开了。”
“逆子!”
手里握着信笺的慕相气得双手都在颤抖,更是语气不善地沉吼,“派人去将他给我追回来。”
“对了慕爷爷,我也该回去了。后天便是启皇五年最后一天,我父亲交待我回去打理好府内事物,想必爷爷这里也是事物繁多,砂儿就不多打扰了,等到不忙之时,砂儿再陪父亲亲自过来问候慕爷爷。”
朱砂紧拧着心,不敢奢求更多,今日既然慕相有事,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不便多扰,不等慕相再出语,便已是福身快速地朝院外奔去。
慕相望着直往外奔去的朱砂,目光灼灼,随后又是满脸恼色,他好不容易想给他们创造相遇的机会,无奈那两个逆子居然都以有重事要议,在快到家门口之际全都返了回去。
管家在门口愣住了,望着快速离去的朱砂,又望了眼神色愤然的慕相,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用去了,回府。”
身后响起慕相低沉的声音,身子又是一颤,这相爷似乎真的动怒了,只是他这么一个做下人的,还轮不到他来开口回不是。
“是,相爷。”
慕相怒气冲冲地直往院子走去,心底却是沉重不已。
郡主府,辛娆年面前站着满身疲惫的慕星野,他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微垂着眸,不敢正眼看她。
“说说吧,那天从地道里离开后,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事。”
辛娆年说的风轻云淡,似是在拉着家常一样。
慕星野连夜赶回府,前脚刚一进门,便被碧玉拦住告知要他先来见她。
只见她目色沉稳,不似有什么异常后,慕星野才缓地松下心来,“谢郡主关爱,我与清岚只是出去游山玩水去了。”
“那小宝宝是怎么回事?清岚为什么不能知道昔知礼藏身在哪?”
辛娆年不打算与他打哑语,顿然开口冷喝,“别以为不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我怎么不为你们报仇呢。”
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慕星野心里苦涩不已,他虽然知道瞒不过长久的,但没料到她这么快便知道了,当即摇头苦笑,“我们并不是不想报仇,只是郡主事情也很多,我们不想麻烦郡主。”
“那就是你们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了?”
“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不说?”
辛娆年咄咄逼人,抬着眉冷冷地盯着满脸狼狈的慕星野。
慕星野只觉得头顶有什么要压下来一样,整个人心底都堵得慌,在辛娆年冷目的盯视下,终于抬起了头,望向她,“因为清岚说过她要替你改命,但那次之后,阴柔之身被破,聚灵穴顿时泄灵,再无法堪透他人命运,也无法替自己谋位,心里愧疚不已,便有了想要离去之心,是我劝说下才跟着回到郡主府,只为能依靠着郡主的庇护,保全自身。”
“哦?”辛娆年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在叫嚣,很是凄厉,原来她失去了奇术,所以才会消失的。
“这事,是在什么时候才知道的?”
“在水牢。”慕星野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知道辛娆年最恨别人欺骗她了。
那么早。辛娆年心头又是一酸,那个时候她就已知道自己身怀奇术被破了么?还是在她用自己的身体救慕星野时才知道的?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有多爱,才会让她放弃自我保护的能力,也要换得最爱的人的性命,也许,这样的爱,才叫爱吧!
辛娆年突地心底涌起一股悲鸣感,这样的爱,若是在现代,怕是很少见了吧。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辛娆年似是有些疲倦,朝着他抬了抬手,示意他离去。慕星野有些惊愕,但很快明白过来,就要新年了,战势也越来越不明了,而聚星楼也在日渐成熟,相信过不了一些时日便可竣工,到时郡主她……
目光微微地停留在那神色清冷的脸上,很快地垂了下去,利落地转身开门朝着庭院走去,在来的路上碧玉有和他提起,昨晚郡主与郦清岚宿醉在凉亭,想必昨晚她们都喝高了,不然也不会让郦清岚还在凉亭睡着。
一想到郦清岚还在凉亭,脚下步子速加,直往凉亭奔去。
“昔知礼,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的。”屋子内一道低沉狠戾的声音缓缓响起。等到与楼揽月处理好该处理的事后,就是到了该收拾你的时候了。
辛娆年暗自低语,最后伸手一挥,将飞往屋子处的一只白色小鸟给抓到了手中,从容地取下系在毛羽间的一张小纸后,将小鸟放生。
“今日之后,明日记得进宫。”
寥寥数字,却是让她顿时明眸一亮,终于要到了吗,夏启,你就等着吧。你诸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让我不得安宁,我会全数还给你。
随后又是在心底道,安容郡主,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但是你生前的夙愿我会帮你查清的,此夏启到底是彼夏启还是何人,如若真不是,那真夏启他又去了哪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与回复的。
至于夏谦,相信你也知道了,他帮你,他也是在帮自己,他想要的是皇位,如若他能证明那夏启并非真的夏启,那么他要上位,我是不会拦着的。希望你能明白,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我想要的,相信你也明白。
冬日里的阳光似乎特别短,一晃就一日已是过去。
“都准备好了吗?”夜色中,清冷的月光照在苍白的雪地上,显得更是幽冷。
“都已好了,只等爷你一声令下,便可进城了。”
“那好,记着明日晚宴时,听我号令。”
“是。”
暗影中那回应的男子支身退下,只留下清冷的月光照着大地。
皇宫内,朝阳殿,无灯,暗的很,只有幽幽的月光透着开着的窗子扬扬洒洒地打落进来,照在大殿中央那一名身披白色衣袍的男子身上,男子伏坐在案台前,一手支着下颚,半眯着眼,似是睡着了。
男子脸上略显苍白,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抖两下,突地眼眸一睁,里面精光四射,过后却又带着一丝疑惑,微微地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他不会来的,他怎么可能出得来。”
“哈哈哈哈,为什么我就不会来,为什么我就出不来,你就那么希望我出不来,然后看着你死在这里么?”
不,不是。
男子眉头轻皱,紧摇头,“呵呵,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想。”
“夏启,好好看清楚,是我。”
被唤做夏启的男子只感觉眼前一阵冰凉,抬头间,已是一身白衫的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缓缓地抬头往上望去,在见到那熟悉的脸庞后,心底大喜,“你终于出来了。”话音刚落下,眼底又突地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可是少主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不得无理。”就在夏启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垂落在肩膀上的白发时,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喝给止住。
“朝夕,你先退下。”
君无心唤住就要上前来的朝夕,随后又朝夏启抬头皱眉道,“你怎么换了这容,不怕被他人发觉吗?”
“呵呵,这有何惧,我本就不是他,再怎么装,也不会是他。”
“你就别这样沮丧,我答应保你一生平安便一定会的。”
“可是她知道我不是他。她想要我死。”
“师兄,你是你,他是他,她想要他死,到时让她见到他死便是了,你,不能死。”君无心扶着身姿略显疲倦的夏启,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日会有巨变,你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到时我自会接你出去的。”
夏启听了这话身形又是一颤,朝着君无心道,“若是明日她过来,我应该怎么说?”
“如实即可,她想要的,我相信也只是一个答案。”
“不会,她恨我,她不会放过我的。”夏启满脸沮丧,全是失落之色,“她提出建聚星宫,实则是想掏空夏朝的国库,让夏启失去民心,到时国将不成国,君不成君,成为天底下唾弃之人。”
“爱着必会伤到,如若只是远远地看着,就不会受到伤害,如若想要拥有,就得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只有心意相通者才不会受伤,因为相爱着,就会相互再乎着。”君无心淡淡地说着,似乎在说一起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他忘记了,他的这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如若不是动情至深,又怎么可能会一夜间白了发。
可他至少能知道,她的心底是有他的,甚至为了怕伤到他,情愿与那只狐狸合谋,远离他,不要伤害到他。瞬间白了少年头,却也令他心底暗喜。
夏启漠然地收回心神,他自然是知道辛娆年心不悦他,他也知道辛娆年讨厌什么,可他身在其位,不得不做一些令她反感生厌的事。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害得她身边的人受伤的受伤,失去性命的失去性命,虽然直接凶手不是他,但他也是引起那些事情发生的间接人。于情于理,他都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