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怎样?彧哥哥,我什么都没做,你因为她把我想成了什么?”桃华看到他眼里似有痛苦,却不愿深究,转身回房。
“姐姐,你不要这样,我们不呆在木府就是了。”雪儿看她盯着那扳指看了半个时辰了,着实不放心。
“雪儿,如果我是你该多好。”不懂感情,整日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
一大早,木云决刚要出门,就被桃华拦住了,他竟舍不得推开他。
“我以为你走了。”他本是担心之说却被桃华另解了意思。
“你愿意我走,我本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只是你房里那姑娘的伤,我也有责任。如今我说我能治好她的脸,你愿是不愿意相信我?”桃华态度冷冷的,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
桃华牵扯了一下嘴角,你说出这样的话,昨天的事当是没有发生过么?
“既然这样,那我便再叨扰些日子了。你放心,治好她我即刻便走。”桃华看了他一眼,带着疏离和客气,一如当初她在太子府初见他时,他看她的样子。
“影儿。”木云决拉住她的手,却又迅速丢开了。
桃华回头望见那女子站在回廊里,我见尤怜。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雪儿已经冲上去抓掉了写忧的面纱。
木云决一掌将雪儿打倒,雪儿现出人形,嘴角挂着血丝。
“你这样怎么叫我放心把她交给你?”木云决冷了神色,却不管自己那一掌用了几成力,雪儿是否吃得了。
人都说爱屋及乌,若是他对你至爱的东西一点不放在心上,那么他爱你么?
桃华扶起雪儿替她擦掉血迹,轻声道:“雪儿不过一时气急,却也没伤着这位小姐,你下如此重的手,做给我看的,我都看到了,也领会了。就此别过。”
木云决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才忍住不去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呵护。
“姑娘请留步。”写忧扔了木云决的手跪在桃华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没得又让人说我心肠狠毒地欺负你。”桃华走了几步,不受她这一拜。
“我从未怪过姑娘,求姑娘仁慈,只要能治好我的脸,我什么都愿意。”
桃华摘掉她的面纱,摸了一下硬壳的疤痕:“有人如此紧张,你不怕我毁了你。”
“我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毁?”写忧落下泪,滴在桃华手上,桃华向来见不得人哭,转身便走了。
“雪儿,对不起。”桃华用帕子敷着雪儿的脸,她知道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她,至始至终为她着想的人,只有雪儿。
“姐姐,你要想帮她就帮吧,等她脸好了,我们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桃华整天关在屋里制药,整个屋子都药香缭绕。
写忧脸上的疤渐渐脱落,木云决见了很是欣慰,对桃华也温和了很多,只是终究隔了些东西,互相见了面都觉得胸口堵着。
“姐姐,你看!”雪儿捧了一大枝梅花,幽幽的芳香,让人很是清爽。
“在哪摘的,开得真好。”写忧看着自己的脸慢慢好起来,心情也疏朗不少。
“你喜欢就放你房里好了。”木云决温柔开口,眼睛却没看着写忧。
“木公子真就把我们当你木府的下人了吗?这梅花是我替姐姐摘的,开在悬崖上,冰清玉洁,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的。”雪儿牙尖嘴利,写忧脸上刷白。
“没事,我叫人再摘些回来。”木云决尴尬地开口。
“这梅花到现在可都开尽了,不是一般人能寻到的,不如木公子一掌打死我,姐姐恐怕就不会争这梅花了。”木云决一怔,知道自己之前那一掌下手太狠,微微皱起了眉。
“外面雪已经很深了吗?怎么裙子湿成这样?”桃华拍去雪儿身上的雪花,把她拉到火炉旁,不知不觉已经深冬了呢。
“姐姐,有朝一日我死于他人手里,怎么办?”
“我决不许人伤你分毫,若有人杀了你,便是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也要拿他的命祭你的魂。”
“姐姐,我只是个畜生。”
“你是我妹妹,比人更重要。”桃华一番话听得木云决心思翻涌。
影儿,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回到从前。
腰间的铃铛同时响起,气氛异常尴尬,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桃华应该把铃铛还给木云决的,可她怎么也不愿意。
“姐姐!”门人尚未通报,清脆的声音便先跑了进来。
自从写忧和桃华住进来,木府添了许多家丁。
“清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桃华看她一身翠绿,走在白雪里,甚是醒目。
“我远远看着雪儿,就一路跟过来了。”
“我耳朵尖得很,你叫我一声,我带你进来,多好。”雪儿替她解下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
“你跑的太快,我可追不上。”清心环视四周,隐隐觉得气氛不太对。
“姑娘有客,写忧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回房。”木云决拿了斗篷替她戴上,自己却连个披风都没穿。
桃华回头招呼清心,却见她惨败着脸,浑身发抖。
“你怎么了?”桃华摸摸她的额头,难道是着凉了吗?
“她的手上有没有一个蝴蝶印记?”清心激动地抓住桃华的手。
“是有个印记,当时我还以为是画上去的,怎么你认识她?”桃华心中猜中六七分,并不十分确定。
清心点点头:“我听她声音就知道了,我一听到她声音就害怕。”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你不用害怕。”桃华搭住她的脉,果然很紊乱。
过了好一会,清心才安静下来,不还意思地拿出一个香囊:“这是公子做的,上次你在树林里受了烟总是咳嗽,这个闻着可以治治。”
“劳他费心了。”桃华接过香囊,那味道很奇怪,闻着清凉得很。
平时见了人,桃华都尽量压着咳嗽,所以连木云决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其实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若用心一点,哪里会听不出来。当初她在七公子面前也不露声色的,怎的他偏偏放在了心上。
桃华苦笑一声,看着烛火跳动一晚,彻夜不眠。
这几天写忧的脸恢复得很好,下人们都以为木云决是思念写忧,所以找了个丑八怪来,整成了写忧的模样,连名字都没有改变。
不少年轻的丫鬟对痴情的主子花痴不已。
写忧的脸治好了也只能跟以前七八分像,不可能一模一样,毕竟有些地方连肉都烧没了。
“怎么了?”桃华睁开眼便看见木云决抱着写忧急匆匆地闯进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木云决的焦急让桃华冷了几分心意,过去看时还是吓了一跳。
原本已经复原的脸,居然全部腐烂了,而且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你到底给她用了什么药?”木云决怒吼着,房间里谁都不敢说话,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给她用的药都是你府上的,你当我害她,就不要再让我治!”桃华气极,她费心费力替她治病,反倒担上这么个罪名。
“姑娘莫要气,这府上用的都是上好药材,只能是方子有问题才能成这样啊。”上次那个声音颇有公鸭风范的人说。
“那你们预备怎么办?一脸还一脸?只怕你们没那个本事。”桃华不管什么原因,彻底不想再自找麻烦。
“姑娘莫要生气,先看看写忧的脸,还有治没有。”那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看得桃华着实火大。
“木公子,你们府上倒是这个下人说了算的吗?还是根本不把我桃华放在眼里?”
木云决看了那人一眼,那人颇有些不屑,似在等木云决做决定。
“影儿,不管是什么原因,先治治她的脸罢,毕竟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木云决语气近乎恳求,又有些责备。
桃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肆无忌惮,任意自由的少年吗?
“我叫桃华,从今往后你叫我影儿,我再也不会应了。我写了个方子,你们用也好不用也好,她的脸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桃华挥笔写下一个方子就走。
木云决却拦住了她:“她的脸没好,你不能走。”
“若我要走,怎样?”桃华拽紧手中银丝,彧哥哥,我最不愿做的事就是跟你刀戈相向,你为何苦苦相逼?
“姑娘不是说过,一脸换一脸?不如就用这个吧。”那人挑衅地看着木云决,拿出一把匕首。
桃华停住脚步,她始终不信他会伤害自己,即便在看过了那么多伤痛之后。
可是她分明看见他接过了那把匕首,走向自己。
空中回荡着清脆的铃铛声,分不清是谁的,却那么讽刺。
匕首靠近脸颊,桃华一动不动,感受到匕首传来的冰冷。
刀尖在眼角刺下一点,被雪儿生生握住,看见滴在身上的血,桃华才猛然醒悟。
本想后退躲开这一刀,却不想木云决突然加了力道,桃华头一偏,那刀堪堪划过眼睛,顿时眼中一片血色。
“雪儿,进来!”桃华大吼一声,雪儿化作狐狸钻进袖子里。
银丝飞舞,血涌如注,木云决呆愣着,眼睛跟着她血流满面的脸,一刻也移不开。
直到身边彻底安静,桃华才停手,在雪儿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木府。
然而身后,木云决身上,一丝伤口也没有。
那公鸭嗓的人侥幸躲过一命:“木公子倒是好好想想死了的这些锦衣卫和写忧姑娘的脸该怎么向夫人交代!”
木云决闭上眼,眼中尽是桃华绝望的眼神,满脸的鲜血。
跌跌撞撞走出木府,桃华点穴止住眼睛的血。
“姐姐,你为什么不杀了他?这种男人,不值得!”雪儿替她擦去脸上的血。
桃华苦笑,依稀听见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
“你定要我毁了这张脸还你吗?”桃华大吼一声,拔出了从未用过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