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塘走出去之后,老爷子也跟着出去。惠雾里直接瘫坐在地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物理系最年轻的教授,年纪轻轻事业有为的男人,一下子,哭的比幼儿园的孩子还响亮委屈。
我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放,好像他这样全是自己导致的。于是马上从床底下翻出刚刚不久故意扔掉的两本厚厚的字典,开始声嘶力竭地背起来。
不偷懒了不偷懒了。
大概是我读的声音太大,都吵到惠雾里了。他停下哭泣,好奇地看着我。
袁子科喂不进我,就自己把粥全都喝了。
沐子妍靠在窗户上,好像很认真的在研究牌。
每一个人都还算有事情做。
背了一天一夜之后,我的眼睛还会发光,没来由的精神,全力以赴。
袁子科醒了睡睡了醒,接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处理事情。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放弃喊我睡觉了。
沐子妍又来看我,发现我还在发了疯一样的背单词。
她找张凳子坐了下来,自己削了梨子吃。
“我其实挺理解你们老师的前女友的,有时候女人不见得是为了钱。”
袁子科嘲讽道:“难不成还是为了伟大的爱情?”
“为了爱情怎么了?就不许老少恋是吧?你怎么那么双标,思想狭隘。为什么不说是那个老头的错。”沐之妍突然就火了,站起来将凳子翻了。
袁子科冷哼了一声,“我和她同学三年,我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吗?这女人高中没读完就退学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外面太乱了,流掉的都不计其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出生好家庭又幸福的!”
他们还在吵,我捂上耳朵,自己管自己的背单词。
可女人那张巴掌大的脸,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过没关系,一个月之后,我还是顺顺利利把两本东西都背完了。
之后连续高烧半个月,躺在医院的那半个月里,完完整整的把字典上的内容复述给惠雾里听。
因此,话费账单翻倍地长。
后来我才知道,我躺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惠雾里其实就在我隔壁。想想又气又好笑,直接拿根绳子两个纸杯做个简单的自制话筒就好了,何必浪费这么多钱。
不过无论如何,也算给他有了交代。
那些事让我无病呻吟觉得累。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那天,袁子科给我把东西搬回家,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小孩子打打闹闹。
好多都是诀别的。
家长躲在角落里掉眼泪,孩子真真假假自己也分不清楚。多少有些意识,但具体死亡是什么东西,还没有明确的认识。
在还没有明确认识死亡的时候,无数人给他编制了死亡并不可怕的童话故事。
反正也没人知道,那小小的身子骨,到最后是怎么承受的。
我在阳光底下犯懒,阳光却又照得眼睛疼。
“凤梨。”谁喊我?我挡住光线回过头去,还是晕眩的可以。直到她靠近我。
“嘿!”沐之妍拍完左肩,跑到右边来。
我抢了她的帽子,盖在脸上,有气无力的问她:“你干嘛呢?”
“纯粹来看看你。你不是今天出院吗?怎么说在医院躺了快三个月了,都躺出感情来了是吧。”
我摇头,“没有。心情不好。”
“还说没有,那还有什么能让你心情不好的。”
我拿掉帽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要是有一天突然从别人嘴里得知自己前任结婚了,你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