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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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寂黑着一张脸阴沉沉的走了下来,整个部门里嘈嘈杂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到陈寂虽然英俊的脸上,此时是完全不容侵犯丝毫的威严,谁都不敢招惹。陈寂目若寒光,在部门里扫视了一眼之后,走进丁蕴儿的办公室内,夏助理立刻跟了上去。
里面没有人,陈寂的脸更黑了,夏助理一眼就看明白了,迅速四下望去,看到低着头的丁蕴儿从走廊过来。
“陈董。”
陈寂闻声,看到丁蕴儿低垂的眉眼,无处不透露出她的委屈,和被破碎的心灵。他恨不能,却只能克制。她低着头,头也不抬直接走进了办公室内,连看都没有去看他。陈寂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线,金丝边的眼镜让他显得无比精明和高尚,谁都不会想到,引起这件残局的最大一个助力人就是他。
最后却要让丁蕴儿一人承担,是不是很不公平?
“陈董!魏总要见你。”夏助理在关键时刻喊住陈寂,现在是敏感时期,就算是他,也要避嫌,不然将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陈寂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最后的几秒钟,他抬起脚踏步离开。
“要是让我在公司里听到任何一点非工作的事情,就自动请辞。”冰冷的声音好听,但是却像是一个冰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浑身打冷噤。
下一秒,陈寂消失在了楼层。所有人面面相觑,绷起紧张的情绪。但是还是没能克制住几个窃窃私语的八卦女人。
“唉,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咱们这个小部长刚上任就碰到了霉头,还真是可怜。”
“小声点!人家可是有后台的,我看啊,虽然地位不稳,但要是在她金主面前扇扇耳边风估计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哼,长得那么正经,竟然会做这种事情。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
“下次要是让我再听到这种话,我请你们主动点,自动认错。”夏助理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听到几个女人的话顺便给个警告。
女人们立刻闭嘴,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工作。
夏助理依旧不放心,继续“恐吓”了几句:“我听陈总说,公司最近要适当的改动职位,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兴趣做仓管?”
“不不不,夏助理您放心,您放心!”几个女人连连应声,然后立刻忙碌起来。
叮铃一声,丁蕴儿抬起头,擦掉眼角的泪水,眼眶微微泛红又肿,点开手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股无处发泄的火瞬间冲了上头,什么时候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难道不知道人家心里现在是多么的难过!
手指迅速打出几个字:“你算老几!”紧接着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删除了刚才的话。但是除了刚才的话之外,她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看笑话就看吧,反正也无所谓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丁蕴儿点开:“昨天的已经过去,今天的正在继续,未来的需要努力。”
这还像是在安慰人,算你还有点良心。丁蕴儿想了想,按下一句话:“被骂破鞋的我现在正在思考破鞋的人生。”
短信回复之后,大概等了几分钟,确定对方此时不会回复自己的消息之后,丁蕴儿彻底的无望了。
陈寂的妻子,是一个很有礼貌修养的女人,她恨丁蕴儿,所以丁蕴儿必须受着。可是丁蕴儿早已知道了一切,她因为这件事受伤的谁来弥补?
面对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丁蕴儿彻底的要崩溃了,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公司上下估计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了。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丁蕴儿辛苦得来的工作也会随之消失。相比这些一团乱麻,丁蕴儿更在乎自己的工作,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她能去依靠谁?
“喂,我有话要跟你说。”拿起电话,丁蕴儿十分干脆。
陈寂的眉头紧蹙,声音很低:“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今天的事情是我没有预料到。蕴儿,对不起。”
五雷轰顶一般,离婚了?那么始作俑者,破坏人家的家庭这个罪名就确确实实的安在了她的头上?
“蕴儿?我知道你刚才一定很难过。想哭就哭一会儿吧。”
“我不哭。”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丁蕴儿强力的按压住自己心里的委屈,和哽咽。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从电话的这一头传到电话的那一头。
“为什么是我?”还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略微的哽咽让陈寂听得十分清楚。
“没有为什么,一直以来就必须是你。”陈寂的回答很干脆,声音也很稳当。
“好,那你怎么证明?”丁蕴儿的声音沙哑,手里不停的摩挲桌子上的笔记本边缘。
陈寂稍微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新西兰吗?我带你去。”
“我不会跟你去的。”
“公司有一个新的项目,是和新西兰的一个合作,公司需要几个熟悉业务的特派员跟随。”
丁蕴儿的指尖触及笔记本边缘。
“不要再想了,周末准备好行李,一周的时间。你的名额我早就安排在这次活动中,你想要的,我一定帮你去完成。”
丁蕴儿是工作狂,这种工作狂不是天生的,丁蕴儿是单亲家庭,小时候跟着母亲长大,感官灵敏也很敏感,缺乏该有的安全感,所以工作之后,她发现,在工作中可以获得很充足的认可和安慰,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在以前,陈寂总是会在约定好的餐厅等丁蕴儿,等上一小会儿。还嘲笑她,一个小兵忙的跟皇帝似的。丁蕴儿直接回复他,你没有挨过苦你不知道。
这话她说错了,陈寂挨过苦,是最苦的日子。他要翻身,只能求人,为了求人,他背弃了自己的初衷。
最后,陈寂真的翻身了,但是在外界看来,他翻身全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家世雄厚的女人。估计接下来,他会被外人说,他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电话挂断之后,丁蕴儿这才看到微信上的一条消息。
“新西兰见。”
是贺鸿渊。
“各位,陈董应给大家安排好了酒店,下飞机之后,我们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明天正式开展新西兰的工作,为期一周。”公司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丁蕴儿带上眼罩继续睡了过去。
“飞机到了。”
丁蕴儿摘下眼罩,正好看到一个衣着光鲜靓丽,面容精致的女人,她正好从座位上起来,丁蕴儿只感觉这个女人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眼神里的清冷高寒不容忽视。
应该不是本公司里的人。短暂的对视,丁蕴儿很快就忘记这个女人了,拉着行李箱下了飞机。
一行近二十个人,丁蕴儿远远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然后夏助理拉开车门,西装裤下修长的腿迈了上去。低头时整齐的发型毫无受损。
酒店是标准的双人间,但是随行的人正好是个单数,男双女单,所以就多出一个标间。因为上次的事情,丁蕴儿在公司里的名声略有不佳,所以单人标间就落在了丁蕴儿的头上。准确的说,那些女人不愿意跟她有所交集。
不觉得难受是不会的,好在酒店还算好,自己一人独处也算清净。
半晌的休息之后,丁蕴儿就熬不住了,一个翻身,拿起手包奔了出去。
大致转了一圈之后,还有点意犹未尽,吃饱喝足之后,在奥克兰中央公园里停留了片刻,拍了几张好看的图片,上传到朋友圈。还不到一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
“到公园门前的咖啡店来。”
什么人嘛,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凭什么老是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拉开咖啡店的门,叮铃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里面很安静,那些人们大部分在安静的喝咖啡,或者看报纸。丁蕴儿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贺鸿渊。咖啡店的人走了过来,标准的英文问她是不是找人。
丁蕴儿说,是找一个中国人。
店员想了想,带着丁蕴儿上了楼。
“贺先生,这位小姐是找你的。”
贺鸿渊淡淡颌首,然后请丁蕴儿坐了下来。
“真了不起,远在他乡都有人认识你。大名鼎鼎的贺会长。”丁蕴儿加重了后面的几个字音。
“谢谢夸奖。丁小姐的状态原来这么好,害得我还想,这一回出行难道不是因为某人的特别关照。”
“我只是随行员工,公司这么大的事情,我是难得插得上手的。”
“那就是陪玩。”
“贺鸿渊!”
“我又没说什么,看你激动的。你是想到什么了吗?还是这句话刺激到你本人了。”贺鸿渊捉住丁蕴儿的痛楚,使劲的加药,惹得丁蕴儿一身炸毛,马上就要被点燃。
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私人情绪触犯到这个人,丁蕴儿决定离开。
贺鸿渊看着她,说了句:“没脑子的人就是没脑子,帮了你连句谢谢都不说。”
“谢谢你的衣服!”丁蕴儿十分生硬的跟他道谢,表情就像是跟贺鸿渊有深仇大恨般,说完就下楼去了。
“一根筋。”
贺鸿渊的眼睛忽然看到桌子上丁蕴儿忘记拿走的手机,没有或者只是一点点的思考之后拿在手上,点开。
没有设置密码?
意识到自己忘记拿手机,丁蕴里立刻折回去。
眼前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高端的人士,此时正拿着别人的手机看的津津有味,看来高端人士也喜欢平常人的小日子生活。
“好看吗?”
贺鸿渊嘴角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淡淡笑容,一双清凌的深邃内双眼睛正十分尴尬的看着突然降临的丁蕴儿。
“屏保太老气了。”贺鸿渊以极其迅速的表情转换说着,将手机关掉放在桌子上。
丁蕴儿头上就差要冒烟了,最后还是忍住了。拿起手机就走了出去。
打开锁屏,映入眼前的是一张自己曾经写的爱情小段子,以成年人的心态看,简直就是幼稚胡闹至极。
“闷骚。”丁蕴儿将那几条摘录给清理掉。谁还没有青涩的年代?也就他那样的人活的永远理智高高在上。
“看我相册!贺鸿渊你最好照顾好你的小铃铛,到时候我会找它报仇!”
“这么大的口气,你的心情应该不错吧。”修长的手指捏着一袋零食,放在丁蕴儿的面前。
丁蕴儿没好气的接了过去,带着一点鼻音:“谢谢。”
贺鸿渊也没有再说什么,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长风衣,更显得身材欣长,有肉有骨架。面相本就生的完美,引得不少路过的外国美女朝他看去。而丁蕴儿出门时比较匆忙,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毛衣,水洗牛仔裤,就出门了,更别说化妆。站在贺鸿渊身边,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助理。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上次你走的太快,本来还想跟你交流下关于会展的举办技巧。”
贺鸿渊还是先说话了,丁蕴儿抬头看着他,不是说着自己的只能算的上是倒数,还来教她。
不过,贺鸿渊倒是知道她的心思,声音不紧不慢:“我陪你逛街,边走边说。”
“好啊,要是你肯出钱,我当然乐意。”丁蕴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走吧。”说着大长腿就迈了出去。
行啊,既然你愿意,那我就不客气了!丁蕴儿眼睛冒着精光,内心有种欢喜的雀跃。
一路上买东买西,丁蕴儿专心挑选最贵的东西,反正身边有个金主,为了刚才翻她手机的举动而补偿她。丁蕴儿绝对不心慈手软,不到半小时,手上就拎了十多个包。
“那个,贺会长,你就忍心让我拎着这么多的包吗?你看人家都在看你呢,怜香惜玉啊。”
“我只负责出钱。”
“切,难怪好几年都没有女朋友。”丁蕴儿白了他一眼。
贺鸿渊毫不动摇,迈着长腿走到前面,不管身边丁蕴儿如何用眼神去哀求他。
“闷骚男,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丁蕴儿拿着那么多的包,本来就瘦小,小跑着跟在贺鸿渊的身后。现在倒更像是贺鸿渊的助理,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走慢一点啊。喂!”前面的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走慢一点,贺,贺鸿渊。”丁蕴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前面的人依旧步伐稳健。
“你大爷的!不走了。”丁蕴儿没有力气了,坐在路边的长椅子上,全身瘫,体力只剩下呼吸了。
贺鸿渊终于停下来,转过头看着半躺在椅子上的人,浅浅的喘息。
“就这点路还能累到你了。”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丁蕴儿余留最后一点气息,对着贺鸿渊说到。
贺鸿渊拿起电话,皱眉头:“看你刚才兴奋的样子,我还以为会持续到晚上。我还以为士别三日你会令我感到惊奇,谁知道,太失败了,不是吗。”
丁蕴儿没有力气去反驳,伸出一只手,双眼朦胧的看着贺鸿渊。
显然,贺会长有点不知所措,但是片刻之后,他伸出手握住丁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