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起床。”
一袭沉沉墨衣,一如两年前前我救下他时的那般,只是少了那几分血腥。
两年前我在山中采药时,遇见了他,俊美硬朗的面容,被鲜血染红,星星点点,美若无双。
然后,便着了迷,将受了重伤的他救下。
其实说是在山中不尽然,因着我自幼便和母君在深山长大,后来,在我十岁的时候,母君仙逝了,空留一个小精舍于我。
母君曾经是医女,我从小耳濡目染,也精通岐黄之术。
只是这人甚是奇怪,药似乎都对他不管用,后来也是他自身恢复的。
他同我说,他乃仙界帝尊,因平定妖界叛乱,受重伤误入人界。
我只当他是伤了脑子,不与他斤斤计较。
直到他恢复到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教了我一点修仙之术,我才摒弃之前的无神论。
我不想成器,懒散惯了,哪怕是在堂堂帝尊指导下,两年,也不过是修成半仙之躯。
他站在我房门口唤我起床,不过是要我给他做早饭。
其实我二人都已经是不食五谷,但因着我本质是一介凡人,就要做凡人该做的事。
他似乎也挺喜欢的。
我望着逆着光的他,看不清他的脸庞。
“我再睡睡,昨晚练剑练到那么晚,不多睡睡会有黑眼圈影响我的美貌。”
说着,便将被褥一捞,盖住头。
他身后,有人轻声道,“帝尊,该走了。”
是了,今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便有人来了。
是仙界的人,来接莫宸的。
一片水状模糊了视线,泪水滴在被褥中化开。
“丫头。”莫宸没有理那人,只是一步步走进来,坐在床沿,抚了抚我背着他,露在空气中的黑发,“做好晚饭,等我回来。”
我哽咽了,却竭力用平淡语气应了声“好。”
我知道,他回不来了,他一走,就回不来了,我比谁都清楚。
我想挽留他,却因着他教了我两年的天下大义,我终究,是没有出口挽留。
“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他俯身,在我发间轻声道,温热吐息,让我泪如决堤的水不断往下流,却思思死死憋着。
我不过是一个半仙,是无法跟他走,同他一道留在仙界的。
我清楚,比谁都清楚。
他走了,回到他该待的地方,守那四海八荒,护那芸芸众生。
我整日便待在榻上,将泪水流干,最后甚至渗出了血。
哭了几个时辰,夕阳以西斜,不知不觉,一日便过去了。
我起身,缓缓移步到厨房。
一边流泪,一边做饭。
直到夜幕降临,将两碗面摆在桌上,飘着热气,一个人,两碗面。
吃完后,静静望着对面那碗面由热转凉。
到最后,将箸一停,起身,进屋收拾一番。
在夜色朦胧中,踏出了精舍。
“莫宸,保重。”
一切,不过蹉跎。、
后来因机缘巧合,我经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飞身成仙。
那日在大殿中,他宛如神祗的坐在殿上。不,他本就是神祗。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隔得不是人与仙,是整个三界。
那冷漠的眉眼,扫过殿中众仙,在我面上微微一停,目光交融,半刻,他收回视线。
我微微一笑,却尽是苦涩。
是啊,仙本就无情,我在想什么,奢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