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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惊寂(四)

雾魇此时运转着回生之象,体内所剩无几而稀薄的流,开始变得充盈,受损的茎脉和纹路也在逐渐修复。耳边是海浪击打岩石的破碎声,眼皮还在不觉跳动,恐惧未散。

远空的海面,突然高高地隆起一个光滑的弧度,这个弧度并未破开,而是朝着雾魇和千破焕的方向缓缓靠近。“轰”的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海而出。下一刹,一条长长的鲸尾带着水浪,刷刷地朝雾魇二人这边打过来。

千破焕眼神一凝,看着朝他甩来的巨大鲸尾,感知里是重重的危险警报。“什么东西?”雾魇心里一紧,猛地睁开双眼,对着千破焕吼道:“是海咒。”

由流之力所化的黑色的光纹,早已在千破焕手上流转,千破焕扣起大拇指和中指,黑色光纹携带着滔滔巨浪向凸起的海面反噬。传来的,是撞在金属上的尖锐声。紧接着,一个庞大的黑色巨影浮出海面,如同一座小岛,掀起的浪花如飞雪。

深海巨兽的雄厚吼叫,在空气里荡起一层音浪。

“我的天……难道追来了?”雾魇刚缓和的恐惧,又再次被提上嗓子眼上。此时的他,伤势还未愈合完全。

“出来,颂唱着!”千破焕感受四面如刀刃般的杀气,站在风里,喉咙里发出暴风般的怒吼,将他的隐兽颂唱着唤醒出来。随着千破焕的一声怒吼,一只巨像海豚一样的庞大隐兽,幻化在透明的空气里。挡在了海咒面前,发出强劲的无形声波,扰乱海咒的痛觉与视线。海咒冲回海里,又猛地扑起来。巨浪如一浪接一浪,化成尖利的黑色冰凌,飕飕倾巢般刺向颂唱着。

颂唱着,一声高频音波,黑色冰凌被震碎,如雨落入海里。

闇族深渊,败亡崖

少年倔强的求生之念,点醒他抓住生的希望。血淋淋的手,拉住少女拖到脚踝的长袍,嘴里还念叨着:“我不能死在这里……”

“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来自一个拥有着绝世容颜,却冷如冰霜的女孩,声线平得没有任何人类情感在里面,就好像她是从地狱来的邪恶之女。

当少年的视线渐渐清晰后,看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却又无比熟悉的脸,求生的意志焕然更胜。他不经脱口喊出:“十二翼魂泣,旌姒!我是未凰,八翼魂泣。你也没有死……”但声音被周围的飓风一吹就散,渺茫得仿佛游丝,然而拉着长袍的手,抓得更紧。

“我不是十二翼魂泣。”旌姒蹲下来,冰冷的面容未凰只有几寸的距离,未凰气若游丝的,他看见得是旌姒,可为什么旌姒感觉并不认识自己。剧痛淹没了意识,未凰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在昏睡合眼的刹那,他看到了旌姒模糊而又冰冷的笑容,像冰雪一样寒冷。

隐隐约约的,未凰还听见黑色乌鸦如饥似渴的嘶鸣。

当意识再次清醒时,未凰首先看到的,是天边余晖。未凰感受到体内无量印、神的缔纹、唯识的茎脉都焕然复苏,仿佛是崭新的一样,而且唯识茎脉竟然有两条纹路,也就意味着在原有唯识的基础上,诞生了第二唯识。

未凰站起身来,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让他全身上下传来阵阵舒畅。未凰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脑海里无数紫色水晶棺浮现,模糊得虚无缥缈。那些人躺在水晶棺的人是谁?

一棵巨木下,一袭白衣如云编织,银白的长发如瀑布,如垂云,柔如柳,软如絮。倾城的面容,在余晖下,更有妩媚的韵味。未凰走到旌姒面前,她两片嘴唇薄如刀锋,双眸有着天生丽质的冷傲。

“旌姒,谢谢你救了我。”未凰眼波中流转感激之情,而旌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倚靠在树上,朝着无量神树的方位眺望,睥睨之色一闪即逝。她说:“你说无量为何挑选十二魂泣?无极又为何赐印十二零泣呢?”

“也许,只有无量和无极之子知道吧。”未凰回答的很简单。

“可我不知道啊……”旌姒转过脸来,一撮银白的长发贴在她性感的唇片上,勾勒出一个动人的弧度,像是在轻觑,像是在嘲讽,像是在叹息。眸光中总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邪气,却又分外的惹眼,矛盾并存着。

“你不是十二翼魂泣,那你到底是谁?”未凰突然惶恐起来,如果旌姒不是十二翼魂泣,那她是谁?拥有着旌姒的容颜,她的曲线和声线,难道……未凰有点不敢去想了。“你是无量的种子,无量之子,魂爵……”未凰颤抖着声音,终于咽下口水,哽咽着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天边的云霞渐渐退去颜色,只留下昏黄编织成的暗色丝线,千丝万缕的暗色光线,在夜幕深处快速地游荡挣扎,随着悬浮的万千尘埃一起被黑暗吞噬。

浅浅的月光,与旌姒的发色融为一体,看起来如月中嫦娥。“我是个女孩子,只能说是无量之女。”声音婉然,似暗香浮动。

“见过,魂爵大人。”未凰单膝跪地,左手贴胸,低头谦恭道。

“起来吧。”旌姒依然是如冰雕雕刻的脸,没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魂爵的存在与否,就如同传说一样,遥不可及。”未凰此时真正确定,魂爵的存在并不是一个传说,但一时还是叫他无法接受。无论神之领域到底埋葬了多少秘密,此时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些秘密渐渐浮出水面。

旌姒轻然一笑,轻蔑地说:“你以为魂爵就我一个吗?”旌姒这样一个反问,未凰此时的脑海里正刮着一场毁灭风暴,毁灭之前的认知,吹散自己的愚昧。“难不成……”

旌姒抬起头,仰望星空,双眼深邃而迷离。“我只是影流魂爵而已,还有青铜魂爵,白银魂爵,释天魂爵。他们三个都比我强大的多,当然神隐也是如此划分。也就是无论是无极之子,还是无量之子,都各有四个。而我是魂爵中,唯一的一个女性。”

未凰在惊诧与叹服之余,转过思绪,蠕动薄薄的嘴唇说:“可是为什么你和十二翼魂泣长得一模一样?”

“她只是我过渡的一重体而已,也就是另一重身。她在百年前的圣战中已死去,以后再也不会出叫旌姒的十二翼魂泣,只有影流魂爵,旌姒。”旌姒看着未凰认真而坦率的说,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如暗夜玫瑰,捉摸不透。

“我明白了。”未凰点点头。

旌姒再次眺望无量神树所处的方向,一抹疑虑转瞬即逝,喃喃自语:“十二翼魂泣,应该是第七代了吧!可我为何苏醒的那么迟,你到底在想什么,母亲!”

声低如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遗忘遥,神经墙。

眨眼的瞬间,卡霆四人被吸进神经墙里面。虽然早有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各种危险,可连卡霆也没想到来得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二翼零泣,卜仑在哪里呢?

神经墙表面,密密麻麻的白色锁链,如同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一样,如藏在水植入物中的深海怪物。

夜涧和卡霆被一股吸力吸进神经墙里面后,只有几秒钟的盲视。下一刹,刺眼的白光如灼烧的光芒,使得眼睛生痛。当白光逐渐减弱,视野恢复成了一片清亮。夜涧首先看到的是残垣断壁,第一感觉看起来就是废弃的地下皇宫。准确的来说,是遗址。

四周一片寂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得一番深寒刺骨,且环境气流根本不流通,这股风似乎夹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这是什么地方?莲斓和霓裳呢?”卡霆缓缓站起来,好奇的打量这里的一切。坍圮的墙壁,断裂的器具,破碎的油布。

“是啊,他们人呢?”夜涧发现此处就他和卡霆,莲斓和霓裳的影子都没看到。两边破裂的墙壁上,刻满了许多奇怪的纹路,有点像象形文字之类。但仔细一看,又好像只是壁纹而已,不代表任何的意义。

卡霆思绪回到刚才所发生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夜涧:“你刚才说,宽恕?白色锁链叫宽恕?刚才白色锁链只针对我们,而你毫发无损,怎么回事?”

“嗯,对宽恕。我体内神的缔纹里面,我不知道它是不是隐器或是隐泣。它给我的感觉,两者都不是。”夜涧点点头,回答道。

空气里,时不时传来破风声,悠而远,呼而近。

“你体内?你小子都变成什么了……”卡霆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他可是亲身见识过锁链的厉害。同时,卡霆感觉到夜涧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心智还是情商,都不可同日而语。卡霆猜想,是什么促使他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夜涧对于卡霆的言语及表情,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眼前的这一切。第一,霓裳和莲斓被黑影带去哪里了?第二,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阴森可怖。夜涧凑到卡霆面前,拍他的肩膀说:“这里会不会是什么古墓,阴森森的,有点恐怖啊!会不会有僵尸啊!”夜涧想想就害怕,使劲甩甩脑袋,努力不去想那些东西。

“我也不知道。”卡霆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夜涧是有成熟稳重多了,可本身的性子就摆在那里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是不是感觉有东西在拉你头发啊?”夜涧一副很害怕的模样。这下,彻底让卡霆断定了心里的想法,然后瞪着夜涧说:“你怕的话,就走前面!现在还不知道莲斓和霓裳在哪儿呢,别唠唠叨叨,磨磨唧唧的!”

“你才……”夜涧话音甫落,感知中杀气悄然荡漾。

突然黑暗里袭来一股力量,好像置身于海啸之中,无数骇浪拍打过来,感觉就要把身体碾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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