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她以为他……嗯？她以为他靠近，是在干嘛来着？本来就不会干什么……
接过杯子，低头，握着纸杯的手微抖着，倒水。安静的空间里有水流声，还有她不稳的心跳声……天啊，能不能别跳了，她真的好怕隔壁那人会听到。
不会真的听到了吧？
她倒好水，递给他，一边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你要喝吗？”
陆淮恩左手掌心还握着瓶盖子，一看眼前的水，偏头看她一眼，神色间似乎在问：给我的？
“我包里只有一瓶水，这么久没喝水，你一定很口渴……”林末一边骂自己愚蠢，一边唾弃自己最笨。
好在陆淮恩也没为难她，伸手接过，喝了一口。脑海里蹦出的却是放在车后箱的一提备用矿泉水，今早刚从香港回来时，下午开车路过一家超市临时买的，除去下午段子润拿走的一瓶，应该还有11瓶。
一口喝完杯里的水，他想：罢了，下着小雨又堵车，不可能这个时候取水给自己喝，两个人喝一瓶也没什么关系。想着，侧眸看了一眼旁边小口喝水，边偷瞄自己的小姑娘……视线一偏，看到她仰头喝水时，乌黑长发仰后垂落，在漆黑窄小的空间里，竟然有一丝明亮的光泽。
“你的头发……”他突然开口，林末措不及防，喝的一口水呛住后，不停拍着胸口咳嗽。陆淮恩看她有趣的反应，抿嘴笑了一下，右手朝她的后背伸过去，正欲给她拍两下，手却在半空中停住，手背触着她柔软的黑发，神色间愣。
她有，男朋友？想到那天在童音琳家里，听闻段子润的调侃，她并没反驳，也没解释。
看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尴尬地收回手，将左手握得有点温热的瓶盖子还给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的头发留多久了？”
林末清了清不适的喉咙，拧紧盖子，“大概三四年了。”将矿泉水放近包里，疑惑看他，“怎么了？”
“有保养过吗？”看着，很舒服。手背似乎还留着她柔软黑发的质感。
她伸手将头发拉到身前，“没有，这几年一直都没烫过头发，”她看他，“怎么了？不……不好看吗？”
“没有。可以的话，”他礼貌的笑，“我想说，很漂亮。”
倒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头发有点好感，脸颊微热，轻点头，“谢谢。”
半小时后，陆淮恩并没直接将她送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一家C市最偏僻的一个小饭馆，这家饭馆，要不是陆淮恩带她过来，还当真找不到路。位置太偏了，经过了好几条居民街道，又走了大约五分钟，几经辗转才看到门口立着的一个灯牌——二娃饭店。这家店也不知道是太晚的原因，还是生意原本就不太好，他们到的时候，人不多，只有三两桌坐了两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陆淮恩似乎和店主很熟，店主是一个中年男人，一看到他过来，便拿起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一边走上前来，热情招呼。
“哟，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他抿嘴笑，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林末，“带朋友过来吃饭。”
店主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一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看起来甚有气质。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清然气息，这倒是让他意外了几分。也不好意思老是盯着小姑娘瞅，对柜台的伙计招呼一句，带着他们上了二楼，伸手指靠窗的位置，示意先过去坐下，店主顺手从另一张桌上提起一壶热水走过来。
取来两个杯子，给两人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林末面前时，好整以暇地透过头顶的灯光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小姑娘长相虽好，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偏头看了一眼从旁边一桌取来菜单递给小姑娘的陆淮恩，这人年纪虽然不小了，该谈个恋爱了，但找了一个年轻小姑娘，也不怕家里人反对得厉害啊？
罢了，他一向我行我素，谁的话听进去过。
店主放下水壶，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问林末：“小姑娘，看好吃什么了吗？”
林末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一看到菜单后，肚子似乎也有些配合的叫了两声。她闭眼低头，不敢看对面的人，太丢脸了……
店主听到了，也就爽朗的呵呵笑了两声，“小姑娘这是饿极了啊……”说着，他侧眸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喝水的男人。
“想吃什么，随便点。”陆淮恩放下水杯，看她低垂的——头顶，“这里的味道还不错。”
店主听闻，又呵呵笑了。
林末收拾好丢脸的情绪，点了几个小菜，又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对面，“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
推荐？
陆淮恩挑眉，一边给自己添水，一边扫一眼对面人略微羞涩的眉眼和手上的菜单，“蟹粉豆腐。”
啊？蟹粉豆腐？
“这……”她有些难为的看一眼店主，“蟹粉豆腐不是上海菜吗？”
店主似乎理解到她的想法，“小姑娘不要担心啊，蟹粉豆腐虽然是上海菜，但谁说我们不是当地人就不会做了？是不是？”
好像也对。
店主给她一个宽慰的表情，又问她还有没有想点的，林末随即摇头，都点了七八道菜了，再点就吃不完了……她还想在偶像面前保留形象的。怎么就脑子一热，想到给对面人说自己没吃饭呢？
店主下楼后，二楼只剩下她和陆淮恩两个人。
整个空间不大，四周只摆放了两三张桌子，干净、整洁。靠近楼梯边有一间小屋，门上写着厕所两字。这家店很普通，没什么不一样，但……为什么他会带自己来这里吃饭呢？
偷偷用余光看对面人一眼，他端着水杯一边喝水，一边盯着木质栏的窗外。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四周都是居民区，各个地方传来电视机的声音，仔细一听，能够听到隔壁一间居民的住处开着电视机，正在看一部狗血偶像剧……
也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瞅了多久，直到对面的人精准无误地抓住她的目光，端着水杯的右手，食指敲着杯面，一下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移不开视线，就在他的脸和手上的动作之间游移。
“吃过蟹粉豆腐吗？”
对面的人突然开口，在二楼空旷的空间显得突兀。
她忐忑得手足无措，干脆握住面前的水杯，让水里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手心里，“吃过一次。”
“感觉如何？”
她不断去回忆以前家里聚会时，在某个五星级酒店吃过的蟹粉豆腐，“很鲜嫩，有海鲜的味道……”她想这道菜需要秋末季节最适合的大闸蟹，“这道菜好像要有大闸蟹……”
一般只有星级酒店的大闸蟹才容易得到最好的，这样的小店也有吗？
陆淮恩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将杯子放在桌上，手指交握，“看得出，这家店开了多久吗？”
脑子还没转过来呢，怎么又换了个话题？
林末只得跟着偶像的思维，抬头再打量一番店面，心里估计，“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听自己说完，对面的人居然笑了……
噢，她该不会胡乱猜都猜到了吧。
果然，看到陆淮恩点点头，抿唇浅笑，“有八年的时间了。”他顺手从将她面前的菜单拿过来看，一边说，“这家店是我小叔开的，他的妻子正巧是上海人，嫁过来之后经常会怀念家乡的味道，”他的食指在菜单上不停从上往下划着，似乎在找一道满意的菜名，“那时候我小叔还只是个造船厂的工人，他什么都不会，一股脑只想到好好工作，赚钱给小婶买一套好一点儿的房子。”
虽然猜到店主和他有些关系，但也没想到是他小叔，两个人看起来并没几分相似。慢慢听他说着，又配合他圆韵的声线，真是听得津津有味。
见他不说话，食指停在一道蟹粉豆腐的名字上，视线没移开过。正想开口让问对面的人：然后呢，二楼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看起来有种旧上海风情的女子端着一盘小菜走上来。性子如此温婉，洁然。
陆淮恩收回视线，看过去，微笑打招呼，“小婶。”
“就知道是你来，”女人说得一口标准普通话，她将菜放在桌上摆放好，看了一眼林末，眉宇间净是温柔的神色，“小姑娘，趁热吃啊，别盯着我瞅了。”
林末这才发觉自己出糗，胡乱从桌上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埋头吃起来。
小婶伸手捂住嘴角，轻轻笑了两声，这才看向陆淮恩，“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去看看陌陌，她知道你来，在家闹着要过来呢。”
末末？
对这个名字，林末再熟悉不过，她赫然抬头看两人，陆淮恩适时看她，“不是你，是小婶的女儿。”
女人也察觉到几分，“怎么？小姑娘也叫陌陌啊？”
林末红着脸，点头，“是的。”
“哪个字啊？”
“期末的末……”
“嗯……果然和我家女儿同名了啊……”
她微晒，不知道该怎么说。对面的人突然开口，是对小婶说的，“她叫林末，没有同名。”
“你这孩子……”小婶嗔他一眼，“这么说，以后就不怕砸到自己的脚吗？”
林末没听懂，悄悄抬起一点偷看对面人的反应，岂料那人正巧抓住她，神色间竟然有一股玩味的感觉。她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嗯，还是吃菜的好，这么好吃的菜，干嘛非要盯着他瞅啊……吃菜……吃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