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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曲丝梦音

一只粉红色蝴蝶不知从何处朝她翩翩飞来,她心有灵犀般地轻微抬起头来,看着那只蝴蝶在自己面前飞舞着,脸上带着莫名的色彩。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她举起玉手,摊开了掌心,看着蝴蝶停在自己的指尖上,轻轻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辰宇听到她开口,正欲走出去。

此时,蝴蝶却是突然飞走了,翩翩朝秦辰宇飞来,像是发现了他一般。

她的美眸跟着蝴蝶,像是要知道它到底要飞去哪儿。

蝴蝶最终停在他藏匿其后的花簇上的一朵花上,纵然秦辰宇一动不动,但…还是能从正面清晰地看见一道残缺不全的身影。

秦辰宇顺着蝴蝶朝她看去,发现她此刻正看着自己藏匿的方向目不转睛,美目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心道﹕“她怕是发现了我罢”。于是打算现身,如果再藏匿可就要背上登徒子或是盗贼的坏名头了。

………

她看着从花簇后慢慢走出一个体型修长,面目俊逸的青年男子朝自己径直而来,只见他身着玄白长衫,一双桃花眼清澈如水,看起来睿智又深不可测。她美目中的惊讶和疑惑更浓了。

待秦辰宇走近,她柔弱无骨的楚腰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这个不速之客,樱唇轻启﹕“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躲在小女子殇瑶阁前的花簇中?”

“姑娘别误会,我…我是本门掌门仙人的弟子秦辰宇,今日前来七曜轩有事要禀告十师叔,但…寻找未果,不巧在此遇上…姑娘,若有…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姑娘…姑娘能够海涵。”秦辰宇此刻却是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说完还不忘急促的行了一礼,看样子,他极是紧张。

“呵呵”,她发现秦辰宇见了自己像是有些害羞一样,忍不住掩嘴笑了一声。这一笑,当真是万花黯然,貌夺群芳。她对秦辰宇是掌门弟子的事情无丝毫异样,看来她对门中之事一无所知。这里,却也极是偏远。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秦辰宇看着她一笑百媚生,没有了先前的凄楚落寞,发现她更加美丽夺目,觉得,就连姜紫嫚和婕妮也有些不如,不禁看的呆滞了起来。

她的彩衣随风飘舞,犹如花中仙子,迈着莲步慢慢来到秦辰宇的面前,眼波对着他的眼睛,忽然嫣然一笑,道﹕“那…秦公子找我师父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莫不是看上了小女子的姿色,所以在花簇后偷窥。你说,对吗?”

秦辰宇闻言,脸上一红,连忙摇头,道﹕“不…不是…不是姑娘想的那样,我是无意的,我……”

她看着秦辰宇窘迫的说不出话来,收起笑容,也不再调侃,转过身子走向崖边白如霜般的石凳,留下一道香风袅绕在秦辰宇的鼻尖,“你的名字很好听呢!”

“你的名字很好听呢!”

这句话八个字传到秦辰宇的耳边,却是不知不觉地响在了他的心里。

秦辰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使自己镇静下来。他看着前面的女子,心胸还是起伏不定,他收不住自己的步子,向她走了过去,不知不觉地驻足在其身后。

一时间,他像是忘了自己的目的。

……

“秦公子,你很喜欢站在别人的身后吗?这样看着人家多不好呀”。她忽而开口。

秦辰宇尴尬一笑,连忙跳到她左边,与仙树平行。

“哎…”她突然轻微叹息一声,幽幽道﹕“这里一般没有人来,秦公子,你知道吗?甚至,没有人知道知晓这个地方”。说着,她轻轻地拨弄着琴弦,美眸像先前又带着几分凄楚和落寞,心中仿佛有着无限的苦心事,无人能听她诉说。

“平日,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神情黯然,低着眉头。

秦辰宇一怔,看着她忧伤的侧脸默然无言。

许久,秦辰宇缓缓开口,问道﹕“请问…姑娘芳名,家,又是在何处?”

她抬起头来,没有看向秦辰宇,带着神伤,轻声地,幽幽回答道﹕“我…没有家,从小就住在这殇瑶阁里。我是被师父捡来的,他叫我小玥”。

“你…小玥姑娘,难道你没有出去过吗?”秦辰宇看着她,疑迟了一会儿,“这么说本门中的事情你一概不知?”

小玥像是自嘲地摇了摇头,道﹕“从我记事起,我师父就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其它的事情,他,平日里不是练剑就是看着剑发呆。秦公子,怎么啦?”

她看着他,目光带着一丝异样。

“哦,没事”,秦辰宇听完皱了皱眉头,心道﹕“她口中的师父多半是这个十师叔了,只是,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子,也难怪我没有发现她体内有丁点真气流动的迹象”。

小玥见秦辰宇皱眉深思,没有追问,又道﹕“我师父说我从小得了一种怪病,不能离开殇瑶阁,也不能修炼仙剑,每隔几****都会来替我治疗。一直,持续了二十年”。

“每当我病发作的时候,我都会痛不欲生”,她补充道。

“痛不欲生…”秦辰宇咀嚼着这四个字,“这些事,你…为何要告诉我?”

“我看秦公子你也不像是一个坏人,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啊”,小玥转过头来,将石板上的琉玉长琴抱在怀中,“不知为何,我对你感觉好像很亲切,熟悉。就像是,很久以前我们就见过面”。

“她,好像是我从小到大,每次去静心湖看到的,那个被俊逸青年用黄金色杀掉的仙子”,秦辰宇闻言心神一震,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时发生的两样奇异感觉。不过他没言明出来,面色如常。

“我能…看看你的病吗?”秦辰宇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

“好啊!”小玥闻言,伸出自己的左手,笑靥如花,“秦公子你会看病啊?”

秦辰宇笑了笑,没有回答,脸上微红,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手。

他感觉,她的手很柔软光滑,像是根本就没有骨头。

秦辰宇来不及多想,闭上眼睛,输出体内的真气向她探去……

小玥看着他先前有些心猿意马,然后又一脸正经捏着自己的手,忍不住轻笑几声。过后,她停了下来,一双美眸看不经意地扫着秦辰宇的俊逸脸庞……她发现,对他的熟悉感愈来愈强,她凑上去,隔秦辰宇的脸只有三寸,越看她就越蹙着眉头。忽然,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神情痛苦,不过,当她感觉从自己的左手上传来一股热流,痛苦之色也就慢慢地隐去……

秦辰宇此刻脸上出了不少汗水,先前当他输出真气查探的时候,发现在小玥的七经八脉、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挡,他的真气难以前进分毫。不过,他努力了一阵子,总算破开了一道缝隙,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杀戮之气向自己的身体涌来,那气息,几乎让他窒息!虽然只有一丝。他心急手快,急忙收回自己的真气,然后放开了她的手。

小玥正打量着秦辰宇的脸庞,突然发现秦辰宇俊逸的脸上无一丝血色,苍白如雪,然后放开了自己的手,心里一惊,“他怎么了?”

秦辰宇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玥,不由的向后退几步……

“你刚才怎么了?”小玥看着秦辰宇的行为,露出关切的神色问道。

秦辰宇见她第一时间没有问自己的病情,反倒关切起自己来,心里突然暖暖的,这感觉,以前从不曾有过,就算是自己的师父师娘对自己。

“没…没什么,只是自己出了一点小问题”,秦辰宇连忙摇头回答道。过后他欲言又止。

秦辰宇回想着这一丝杀戮之气,不由地想到了小时候濮阳盅琰突然全身泛起的紫光,那时候,他感觉紫光似乎也隐有杀戮之气,和小玥对比,像是更盛。只是,当时自己年幼,很多细节自己都忽视过去了,之后渐渐长大,他回想到了这一件事情,很是不明白,师父那日为何会现身自己的竹屋前?他现在很明白,师父几百年来一直没有下山,究竟是为什么?师父已是玉虚上层,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婕妮也不知,师父们的师弟师妹和一些长老更不知了。玉虚上层!这已经是现在仙家中顶尖的高手了!可是,当日师父他……

“你…不用说了,我的病情,自己是最清楚的”,小玥没有任何诅丧的神色,他看着秦辰宇,有些漫不经心,“我师父以前就说这是绝症,前几天他还对我说,我活不过两年了”。

“我活不过两年了”。

这一句话重重地打在秦辰宇的心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难受,只得怔怔地看着她。

半山腰的一缕一缕云气时不时地从她美眸、玉脸、柔若无骨的身体前飘过……连她的花蝶彩衣似乎也越来越残缺……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仙子,即刻要乘间而去,带着她的五分凄楚,五分落寞。

秦辰宇看着她,有些不真切、遥远像是即将远去的倩影,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心中像是有过仇恨!又像是有一股炽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灵魂歇声嘶底地狂吼!命运…一直伴随左右。

世间的所有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我来到这里,就像是在等候着某一个人,渐渐地…苏醒”。

……

秦辰宇看着眼前飘过的一缕云气,伸出手掌摊开……只是,云气一直……一直都飘散不定,永远没有归宿,也永远不能停下……

一阵仙风刮来,吹开了四处的云气,就像拨开了层层云雾。小玥的秀发随风舞动着,就像跳动的黑色妖灵。花簇里五颜六色的无数小花也被吹散了花瓣,飘飞在整个半山崖之中……

这……就像一场花雨!

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

“秦公子,你能听听我弹奏的琴音吗?”小玥突然开口,像是小心翼翼地问。

“嗯”秦辰宇应道,就在原地坐了下来,任由花瓣落在自己的身上,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弹琴,这长琴叫‘琉玉曲丝琴’,是我自己竭尽心力而做的东西,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每天都和它相伴左右,一直似为我的另一半生命,我每天都和它说话……”,小玥低着眉,温情抚摸着怀中的长琴,好一会儿,才将它放在石板上。

秦辰宇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像是怕要错过什么。

小玥纤白的十指在琴弦上欢快地跳动着,一阵阵悦耳的琴声就在秦辰宇的耳旁回响着……也在整个半山腰回荡着……

只是,琴声也带了几分落寞和凄楚。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琴声停止了,秦辰宇的心也停止了。

“这是我经常弹奏的一首曲子,秦公子,你说,好听吗?”她没有看向秦辰宇,等待着答案。

“不好听”,秦辰宇想也没想就答道。

“哦,秦公子何以见得,小女子的琴声怎么不好听呢?你要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就…不让你走了哦”。她嗔怪道,心里也感到惊讶,也没想到秦辰宇会这么说。

秦辰宇站起身来,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开口道﹕“你的琴声表面上很好听,也可以看出,你是用心而奏。不过,这样的琴声,不应该带着自己的枷锁,困着它迷失了方向,它应该……飞翔在浩瀚的天空中,人人…都可以听到……”

小玥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良久,才说了一句话﹕“是你,希望这样吗?”

“我希望,你也是”,秦辰宇看着她,目光深邃。

“可是,我没有机会,永远都没有”,她的眉头更加紧蹙。

“那我就给你永远!”

小玥身体再次一震,她的心神艰难地承受住这句话的冲击,玉手紧握。

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有好感的男子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也像是很久,又像是在自己的梦里,听到过。只是,为什么呢?

“只是,为什么呢?我们才只有一面之缘”,她尽力地遏制自己。

“不为什么,人之相识,贵在相知”。秦辰宇念着,像是说给自己听。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小玥轻声念着这句话。

……

“你说,你刚刚弹奏的曲子叫什么好呢?”秦辰宇问道,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淡然一笑,道﹕“不如,就叫‘曲丝梦音’吧,你觉得呢?”

秦辰宇不用想也知道,可能已经有了名字。

小玥默然。琉玉曲丝琴上有了几滴水珠,像是,仙草上的露珠。

……

良久,秦辰宇突然开口道﹕“我先走了,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转身慢慢离去。

他回头,看了看她,她的背影像是很单薄。

她回头,看了看他,他的背影像是很坚毅。

……

秦辰宇绕过殇瑶阁,停在蝴蝶飞舞的仙花异草中,看着眼前的这个英武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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