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完全掉入山的那头时,夜便不期而至。涓涓的溪流轻轻地讴歌着仿佛村庄的摇篮曲,明月扫下它的光辉,给四周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幽暗的松林失去喧响,夜莺停止了歌唱,一切都恢复了夜的静谧。此时农家小屋内,赵伟正单膝跪在姬鸢面前说道:“王爷,小的已经告知了禁军步兵统领姜柱和吏部尚书王宇。”
“嗯,好!”
“只是……”
“说?”姬鸢突然紧张地提高声调大声喊道。姬鸢被这句但是愣住了,这两人都是他六年前就在天启安下的。一个是自己王后的父亲,一位则是他从小的伴读。如果这两位中有一位背叛了他,那么这次来天启的登基之旅极有可能成为姬鸢的丧礼。姬鸢怔了怔,努力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说吧,有什么变故?”
“王爷放心,二位大人对王爷的忠心一点没变。只是现在朝堂之上被吴氏把控着,二位大人担心吴氏会在王爷登基前对王爷不利,要小的们要多加提防。”
姬鸢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赵伟并没有起身退下,姬鸢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王爷,二位大人告诉在下,现在禁军骑兵统领已经是吴家的人了,朝堂上也只有三四个大臣站在吏部尚书一面。”
“你的意思是,没有不属于吴家势力的人了。”姬鸢的眼神中突然带出了杀气,一个一个字的问道赵伟。
“据小的探报,现在九门提督和大司马尚不属于吴氏势力。”
姬鸢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只要说出这两人来,赵伟肯定已经打听出这两人的信息了。
“好,赵伟干得不错,你去叫上赵朔,今晚上我们三去天启城中逛一圈。看能不能有点收获。”姬鸢满意的说道。
赵伟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姬鸢独自望着漆黑的夜空。
天启,尚书府。
尚书府的书房,有着与尚书身份相匹配的豪华,沉香木的书架和桌椅加上宛州出产的珍丝地毯无一不是身份的体现。此时姬鸢正坐在书案上首,左边的位置则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大燮朝吏部尚书王宇,右面香案边大司马种师魁正饶有兴趣的把玩手中的酒杯,三人鼎立而坐。赵伟、赵朔两兄弟像两座金刚一动不动的立在姬鸢身后。
姬鸢首先开口道:“大司马大人,这酒可是从越州河络那重金买来的,你觉得如何?”
种师魁抿了一口杯沿淡淡道:“好酒,入口香醇,满嘴余香。果然是千金难买的好酒!”
“那司马大人,姬鸢再敬你一杯。”
“请!”钟师魁说完仰头一口又干掉了一杯。钟师魁放下酒杯望着姬鸢道:“师魁不知王爷已到天启,未能出城远迎还请王爷见谅。”
“这事不能怪司马大人,是本王没有通报朝廷。来,来今晚请司马大人好好品尝一下河络的美酒。”姬鸢笑哈哈的说道。
“王爷请我来可不是只为了喝酒吧!”钟师魁并没有再一次举起酒杯,而是直直的看着姬鸢。
“种大人。”王宇抱拳对着种师魁:“这次深夜把种大人招来府上确实有关乎大燮朝安危的事。”
钟师魁有些惊讶,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王宇开门见山的回答,还是很让他意外。现下朝廷大部分资源被吴氏一族霸占,虽然姬鸢是仁宗皇帝在临死前下诏钦定的接班人,但万一出个意外,接班人永远也只是接班人。
“种大人,我王某可否问一句,你我两家是不是世受皇恩,你大司马是否也是仁宗皇帝亲授!”
“话是不假,但此时若与吴氏一族为敌,只怕是以卵击石,徒费生命罢了!”钟师魁叹着望向王宇。
“种大人位列三公,百官之首,想不到竟也如此贪生怕死,难道你就愿意看着吴氏一族独断朝纲,生生送了大燮朝几百年的基业吗!”王宇这时的问话已带有强烈责问的语气在里面了。
“岳父大人,不要为难司马大人了。人各有志,司马大人也是迫不得已而退之,这事暂且作罢,我等明日尽人命对得起大燮朝就行了。”姬鸢突然插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明天?难道王爷想意思抗衡!”种师魁霍然站了起来。“不可呀,王爷千金之躯怎能冒这样的风险,我劝王爷赶快回到封邑,或许还能……”种师魁突然感觉到姬鸢身后两位亲兵犀利的眼神带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