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房间里回荡着恐怖的喘息声,坐以待毙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该怎么办?
第二天醒的很早,看着镜子里自己像乞丐一样的形象,厌恶地百爪挠心,顺手摔了手边的玻璃杯,玻璃碴子碎了一地,清脆的撞击声激发了我内在的快·感,性子起来了索性挥拳砸向面前的镜子,小碎片刺进手里,粘稠的鲜血一下子糊满了手,变态的疯狂使我空虚的内心得以满足。
听见声响的仆从们慌忙赶进来,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又是一阵大呼小叫:“肖小姐又发疯了,肖小姐又发疯了!”
几个仆人想来拉我,却被我举起的花瓶吓退。
凡是目光所及的所有物件全被我推倒在地,我尖叫、我发泄,无处逃窜只能做着这样无用的抵抗。
既然已经被当做疯子了,又何不随心所欲、恣意妄为一番,这也算不浪得虚名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忽地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我,压住我四处舞蹈的四肢,任凭我哭爹叫娘,手也死死抓住不肯送开。
挣扎了不到三分钟,我的力气渐渐被抽干,抽泣声缓缓平息,手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地板上,音乐般响起可笑的奏鸣曲。
抬眼,龙一那阴气沉沉的脸便占据了我的眼帘,他贴近我的头,冷冷地问:“为什么要打碎我的东西?你有钱赔么!”
赔?我恨不得把这座房子烧了。
我恨他,可无处发泄。
得不到答案的男人用力抬起我的下巴,然后一字一顿的道:“听着,我不会放你走的,下次别跟我玩儿这套!”
说完,把我丢在床上,干净利落地绝尘而去。
望着龙一的背影,那一瞬间,我突然隐约猜到他的心思,心里涌起一股极致的不安,“你留着我,难道就是为了继续折磨我,让我痛不欲生?”
男人回过头,平静地望向我惊恐的眸子,口气淡淡的:“既然知道,就乖一点。”
错愕的同时,脑子飞速转动。“好,我会很乖,从今天起,我不会装疯卖傻、自甘堕落,我要每天和井野君通话,每天知道‘华微’的运转情况,而且我需要一台笔记本。”我坐起来,谈判的姿态。
“不可能!既然做了我的金丝雀就别想拥有翅膀。”龙一的语气不容商量,随随便便地掐灭了我所有的期望,他是真的想置我于与世隔绝的境地,慢慢玩·弄。
失去了所有的信念,没有任何的希望,我像一只溺水的鱼。
每天我把自己打扮的仿佛仙女下凡,坐在玄关的沙发上,笑……
笑的僵硬,笑的毛骨悚然,笑的滴出泪来。
龙一搂着不同的女人经过我的身边,我还是笑,礼貌地问好,偶尔被当女仆使唤也是随叫随到,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即使面对龙一疑惑的眼神、各色女人鄙视的目光,我都报以淡淡的微笑。
神智涣散了,我已经不是我了,灵魂不知飘向何方。
“肖小姐,真的疯了。”
“是呀,三个月像木偶一样的生活,除了笑什么都不会,看着让人慎得慌。”
“她比那些疯女人都可怕,以后说不定会变恶魔,把我们都杀掉,所以呀,尽量躲她远一点哦!”
听到这样嚼舌根的话题,纵使是当着我造谣,我也都用那种一沉不变的笑容望着他们,不置可否。
<山口龙一>
在看到他们结婚照的那一刻,我便下决心要报复。
通过操盘手拉低‘华微’的股指,再低价买入,我并不想收购“华微”,只是放出这样的姿态。想不到井野这么快就自投罗网了,更想不到肖易安可以不顾一切的来找我。
情人?我不喜欢这种关系,可我想不出第二种关系让她留在我身边。
我强·暴了她,我以为那样就可以接近她的内心,探究清楚她离开的原因,但她的冷漠、她的仇恨彻底激怒了我,即使知道伤害加伤害的结果只能是让最后一丝感情沦陷,我却控制不住在她的身体里放纵自己拿绵延不绝的恨意。
她的身体像尸体一样冰冷,我要让她痛,让她出声。
绝望的一夜耗尽了我们所有的温存,之后她便开始装疯卖傻,而我既然选择了折磨就无法停止。
我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找寻安全感,而我的灵魂却尘封冰底。
看着她的绝望、她的痛苦,我的心已经万劫不复。
比起她的疯狂,其实,我更害怕的是她的安静。
因为我能感到那样沉寂的微笑里,她的心死了,甚至有些神经错乱。
即使知道,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快要把我逼疯了。
我知道她在伪装,可内心某个角落,她比谁都害怕。只不过那么久以来,她习惯了扮演自己的角色,她刻意把自己当做我的裙下之臣,装着装着,撑着撑着,慢慢的,好像她真的置身事外了。
多少次我都想抱紧她,让她别再逞强,别再假装坚强,别在每次受伤都笑着接受,别再带着所谓的面具,不言不语。
但是,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
那些要承受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回到从前,那种单纯的相依偎呢?
我一次次深陷在山口龙一的漩涡里,受伤了,痛哭了,无奈了,绝望了。
被囚禁的五个月,我一直在逃避,把自己变成鸵鸟,以为将脑袋埋于沙里就可以避开一切。
可我终究不是,泡在滚烫的浴缸里,一氧化碳充斥着的房间慢慢染上雾气,我的思维渐渐模糊,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快要休克……
恍惚中突然被人横抱了起来,恶狠狠的在威胁在耳畔环绕:“肖易安,不许死!我命令你醒过来!”
是龙一,这个冷漠,暴戾,作践我的他还是那么霸道,难道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么?
但他怎么会是一副焦急,痛苦的表情呢?
一定是我的幻觉,可我看到他的眼睛竟然氤氲着一片朦胧……
真假,我望定了他,挑起嘴角,还是微笑着:“希望你成全我,放开我吧。”
男人彻底怒了,对着我大吼:“肖易安,你如果敢给我死,我就把井野杀了!让整个‘华微’陪葬!”
井野……“华微”,对不起爸爸,我没有能完成你的心愿,对不起……
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使我神智渐渐飘忽而去,我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吐出最后一句话:“……好好对爱田……别伤害她……”
我已经死了么,脑子里像过幻灯片一样闪过很多画面,有关山口龙一、有关明日香、有关爸爸、有关井野……
手一直被一个温热的大手覆盖住,仿佛有人在叫我,仿佛有人在对我诉说什么,是谁的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
是龙一?怎么可能,他那么恨我,巴不得看着我在痛苦中死去,可我又多么希望他陪在我身边,甚至认真眷恋的看我一眼也好……
过了很久很久,人来了又去,声音此消彼长,终于归于平静。
怎么这么吵,我皱眉,这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
艰难地睁开眼,对上龙一通红的双眼,他沙哑着嗓音,抚摸着我的头,“我……不会再……强迫你做……爱……或是打……你……”他又凑近了几分,抱着我,“……不会再说……那样伤人的话……”他凝视着我,颤抖着吻上我的额头。“但是……求求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看着他,用冰冷的眼神,然后漠然的笑了,像对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