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见他连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心里蓦地很绝望。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既然已经打算要出卖尊言和身体换取荣华富贵，为什么就不做得彻底些，为什么要有那可笑的一夜风流？
她忍痛爬到朱厚墩的脚下，抱住他的腿，“干爹，是真真的错，是真真不知好歹让干爹伤心，请干爹原谅真真一次吧，以后真真的人，真真的心，真真的一切都是完全属于干爹的好吗？”
朱厚墩冷哼了声，并不领情。他半年来像花儿般呵护着她为得什么？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是没有办法排解的。
李真说：“干爹是什么意思？不能够原谅真真这次的错误吗？”
朱厚墩说：“你这个婊子，你想让我原谅也行，来，吃吃我这个——”
他很无耻地脱掉了裤子。李真纵然打算做他的二奶甚至是三奶，也是奔着他的钱去的，之所以在萎身于他之前跟莫歌图有了一夜情，也就是因为他的丑陋，素质低下，甚至很变态的原因。她不愿就将自己清白的身体交给他，这时候又怎么肯下贱地爬在地上做条宠物狗呢？她冷冷地瞧了眼朱厚墩，打开门走了出去。
朱厚墩很生气，猛地拿起桌上的暖瓶，往门口摔去，正好打在刚刚关闭的门上，“婊子，永远都不要回来！”
李真跑出门外，望着绽蓝的天空，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得泪水都快要出现了。
自己觉得自己很高贵，可是这短短的日子，这具身体竟然已经经过了两个男人的洗礼，但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被人当破鞋似地扔了。
她无端端地想起了朵小玉，这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孩子，为什么她会那么好命，得到朱厚墩的青睐呢？她是知道朵小玉住在哪里的，于是随手拦了辆车往朵小玉的尖顶房子而去。
可笑的是，处心积虑地跟了朱厚墩半年多，到现在连一辆车也没有捞到。看起来好像要把他送的手饰卖了，可以买辆差不多的车装装门脸。心里这样打算着，更加地恨朱厚墩，也恨自己。
要说做个想立贞洁牌坊的人吧，不必跟着朱厚墩这样的人出卖自己的身体。要说坏到以身伺钱吧，却又没有到那个地步。
世界上哪种人活得最艰难，就是这种不能前，不能后，不能左也不能右的人活得艰难。
无论如何，要干脆利落地向自己所要求的目标跨出一步，才是成功的开始。
很显然，她第一步就跨错了，所以失败也失败的理所当然。
朵小玉抱着书本正准备去上下午的课，李真就过来了。
这让她很意外，她知道李真明里是朱厚墩的干女儿，实际上两人迟早会是那种关系。
李真进了房间，居高临下地跟朵小玉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打量这栋房子。从墙壁的装饰到地板，到壁炉，到楼上豪华的卧室和许多间的客房，还有挂毯和高级家具，整套的高端电器设备和真皮沙发，整个屋子很明艳。
虽然透着清冷，却有着淡淡的女人的香气。
可见朵小玉对这处地方也是很用心的，还将每个开关都用特制的漂亮套子套了起来。李真越看心里越燥火，假如自己也能像朵小玉这样放得开，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给了朱厚墩，眼前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但是现在，这些东西是属于别人的，而离自己好遥远。
朵小玉感觉得到她身上发出来的烦躁的气息，也不去打扰她，静静地等着。
李真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朵小玉。
发觉朵小玉的头发很简单地扎了个马毛，牛仔裤加棉布衫，臂弯中还抱着几本书，隐约像是有关电脑知识的书本。李真苦笑，“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就凭你现在参加几个培训班以为可以改变过去吗？我真想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一个女人，还给了你这么多，不公平，太不公平！”
朵小玉听了被气得脸色微微发白。
自从搬到这尖顶房子来，她就陆续地报了几个培训班，进行英语、电脑和电算方面的学习。
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将来自己更好的生活，只是想像正常人那样，找个工作，过着正常的日子。再不知天高地厚些，就是想拉近和管天生之间的距离。她之所以要跟着朱老板，是因为她十几岁就在金菀大酒店工作，那里简直就是她的家她的世界，她除了会洗脚，会游泳，会跟男人爱爱居然没有别的本事，她恐惧离开金菀大酒店的日子。
除非有朱老板这样的人，将她包养出来，不需为生计发愁。
但也是这样除了需要应付那个男人之外还算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激发了她向往更好的生活，一种，趋于正常的生活。
李真越讲越气，伸手把朵小玉的书本都打在地上，“你别做努力了，再怎么样你也无法抹去你已经惨不忍睹的过去！”
李真发泄了一通，就匆匆地离开了朵小玉的房子。
朵小玉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打湿了地上的书，默默地将书本拣起来，站在镜子面前擦去泪痕，仍然抱着书本出门。
她现在也还是搭出租，车库里有朱厚墩送的一辆红色敞篷车，但她不会开车，对车也不感兴趣，朱厚墩让她去学驾照，她只嘴里答应着，却一直没有去。
在经过华文路的时候，她从车窗里看到了走在路上的管天生，他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满脸沮丧。
朵小玉叫了停车，就站在路的对面，一处公用电话亭的后面，以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管天生，管天生却看不到她。拨通了管天生的电话，电话号码对管天生来说肯定是陌生的，所以他冷冷硬硬地喂了声。
朵小玉说：“哥哥，是我。”
她看到管天生似乎怔了下，随手扶住身边的路栏，长吸了口气似的，“小玉，是你啊，最近过得好吗？”
朵小玉的心里一阵委屈，自己过得好不好，他又不会真的关心。
她搬到朱厚墩给她买的尖顶房子里已经很久了，他从没有去看过她，甚至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当然，他又不知道她的住址，她写给他的号码也被风吹走了。
也许，今日不给他打电话，两人就会再也不相遇，分别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再无交集。即使今日通了电话，明日仍然有可能是陌路。
想到这里，朵小玉的心就很痛。
朵小玉说：“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难解决的事儿，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很不开心。”
管天生愕然，没有想到这丫头还真了解自己。
他苦笑，“没事，就算有事你也帮不到忙。小玉，我还有点急事要离开，这就挂了啊，你忙你的去吧。”
朵小玉嗯了声，管天生就挂了电话，朵小玉看到他站在原地点了支烟，默默地吸完，才慢腾腾地离开。说什么有急事，只是不想再敷衍朵小玉而已。
朵小玉望着管天生的背影，“哥哥，你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吗？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管天生并没有忘记朵小玉，只是最近被杨可欣和林秀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搞得昏头涨脑。
杨可欣就是林秀？当然不是，林秀是林广林的女儿，林广林很肯定是说自己的女儿今年只有二十三岁。
杨可欣就是自己认识的杨可欣？当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杨可欣，她青春甜美，他可以肯定她没有生过孩子，而且她也只有二十三岁左右。
但是烟花巷那位老人所讲述的杨可欣，跟自己所认识的杨可欣和林秀不是同一个人，甚至是没有任何关系。
管天生和张扬约好在贵人楼见面，张扬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管天生还没有到。
他除了在路上接了朵小玉一个电话，这一个小时中一直就在人群中游荡。
张扬再次打来了电话，咬牙切齿地说：“管天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时间很多，你知道你在浪费我的生命吗！”
管天生对张扬在这件案子上表现出来的急躁很不待见，“你等不及别等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见你！”
张扬说：“你什么意思？感情你现在不把我当搭档和朋友了，好，好！你不想知道林秀的下落吧，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和你说！”
管天生听到林秀二字，忙说：“什么什么？你知道了林秀的下落？”
却听电话那端，张扬咯地挂断了电话。管天生气得简直就想把电话给摔了，“衰人！”
狠狠地骂了句，就疯了似地往贵人楼而去。不管林秀是不是杨可欣，但他对林秀的好奇及疑惑，足以使他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这时段堵车堵得厉害，他居然拿出在赛场上的那种拼搏精神，连续几个跨栏动作，迅速地越过马路，引得路两旁的人都在惊叹。
到达贵人楼，看到张扬正好整以暇地喝茶，手中还拿着份报纸。
管天生冲到他的面前，“林秀在哪里？！”
张扬一点都不急，先给他倒了杯茶，“喝吧。”
管天生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如果不让他休息会儿直接告诉他，恐怕他会晕倒。
管天生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快说啊！她到底在哪？”张扬说：“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我首先要跟你谈一个条件，而且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管天生不明白张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不耐烦地说：“快说快说！”
张扬说：“你首先必须答应我，今晚不会逼我陪着你去做任何事，除了喝酒。”
管天生说：“好！”
张扬又说：“好，这个条件你是答应了，那我该问你问题了。我想知道，杨可欣到底失踪了多久？”
管天生说：“两年零两个月十八天！”
张扬弹了下指头，“好，那你不用紧张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个人不是杨可欣。”
管天生说：“张扬，求你一次说完好吗？到底怎么啦？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杨可欣了吗？”
张扬说：“本来我以为是的，但是现在我又觉得不是。我们找到了林秀，她已经死了。”
管天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