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呀,生活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姨妈你会是多余人,直到真相大白,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客观存在的东西,怎么否认得了呢?我不知道姨妈为什么会这么留恋这个世界,也许你舍不得姥姥、姥爷,也许你还有亲爱的人,也许你还有梦想没有完成……好多也许,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喜欢姨妈你消失,你可以和你舍不得的人在一起,可以和你亲爱的人不分离,可以把你的梦想给实现……但是,这些事情的前提是,我们不能伤害别人。如果只是因为一己之私,就让不相干的人受到迫害,甚至连生命都没有了,这样做是不对的。姨妈你是老师,这种道理应该不用我来说。”
庄芯梦觉得自己快要说不下去了,她就要支撑不下去了,好像随时都会被情感打败,她好害怕自己狠不下心来,扔下石头逃跑。可是她也曾经告诉过自己,这一次不能再逃跑了,这是对自己的考验,她不能动摇,不然就真得彻彻底底地输了。
因此庄芯梦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所以姨妈,对不起,要是你的存在不会危急他人利益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相反,我还会好好保护姨妈。但是这只不过是我的假设,假设一旦不成立,就好像楼房一般,地基都毁了,房子只能塌陷了。姨妈,回去吧,你的那些舍不得,我会好好替你完成的,我会照顾姥姥和姥爷,你的梦想,我也会帮你实现,要是真的有亲爱的人,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好好劝他,你喜欢的人,应该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所以他会懂我们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庄芯梦觉得她的手已经僵硬了,完全不能动弹,大概是因为石头太重,抱这么久实在太辛苦的缘故吧。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最后一句话:“姨妈,再见,再也不见了。”
庄芯梦将右边的胳膊耸了起来,整张脸都在肩膀上蹭着,将眼泪和汗水给擦干,然后她做了个深呼吸,将石头举过头顶,为了不看柳如然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她闭上了眼睛,用只有自己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姨妈,我爱你”之后,大吼着“呀——”将石头狠狠地对准柳如然的头部砸了下去……
不远处的严奕翔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半年后。
从寺庙回去之后,和李晟留下来的信上面所写的一样,所有人都把柳如然这个人给忘了,除了庄芯梦和严奕翔,只是因为他们俩是当事人,所以记忆会持久一些。不过再过不久,也会忘得一干二净的。
寺庙的惨案发生后,经过统计,死亡人数是七人,期中就包括高慧儿和李晶晶。另外有十三名学生受伤,也就是说,除了逃走的黄志强和赵琳,以及庄芯梦和严奕翔,其他学生全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幸亏都没有致命伤。由于黄志强和赵琳及时逃脱,没有走多久手机就有了信号,报警之后警察依旧医院的人及时赶到,才避免悲剧进一步扩大。而食堂的大火也被及时扑灭,只有二楼几乎被烧毁,一楼也烧坏不少东西以外,没有人员因此而受伤。
警方调查这起事故时,几乎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高慧儿,因为受高慧儿的煽动,再加上对诅咒的恐惧,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做出这些事情来。高慧儿已经死了,尸体也被烧坏,但通过尸检,法医仍然做出了意外死亡的判断,也就和他人无关。既然主犯已经死了,活着的学生又大多是受害者,再加上很多人还不到承担刑事责任的法定年龄,因此最后也就没有进行太大的处罚,除了对几个行凶者进行罚款和送进少管所进行教育以外,并未对其他人进行处罚。但是在道德上,古寺因为学生而遭受损失,于是修葺的费用也只能由家长来出了,同时又向社会进行募捐,所以寺庙已经修葺结束,焕然一新了。
在这半年里,再也没有人意外死去了,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因为多余人死了,所以大家对柳如然的记忆全部都消失了,他们只知道,诅咒不存在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死了,笑容也就回来了,和其他的班级一样,二年九班同样拥有一个轻松而又紧张的学习环境。
“真没有想到,大家竟然连诅咒的存在都给忘了。”庄芯梦苦笑着。
“这些全部都是多余人带来的记忆,既然多余人没有了,那记忆也就消失了。”
庄芯梦敲着脑袋说:“关于姨妈的事情,现在我也开始有些混乱了,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她的脸都模糊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也会全给忘了的,怎么呀?严奕翔你快替我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从一开始我们不就知道这一点吗?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责任。”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忘记姨妈而已,但是我早就有这个觉悟了,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只是玩笑话罢了。”
“那就好。还有一点,二年九班的诅咒消失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不过也可能只是暂时的,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届的二年九班不会重蹈覆辙,包括下下届,以后的每一届,我们也应该给他们点提示才行,趁我们的继续还在的时候。”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像李晟师兄那样,写一封信留给他们吗?”
“嗯,我相信,他们中也会有像你一样勇敢的人,一定可以承担起送多余人离开这个世界的责任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