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辽的客厅里座钟又沉闷的响起半点报时,冗长,消沉。
对面的女人神色微动望着我,良久才脱口道:“小寻,难道张文静在你心里还不如我这个妈妈?你今天说这些太让妈妈伤心了,即便我做了一万件对不起你的事,可我终究是生了你的母亲吧?难道这些都抵不过我为你找的未来嫂子不是你心里想要的那个?!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哥好,你哥都不怪我,你犯得着为那丫头和我作对吗。”
她恢复了柔软,声音如蚊般细细的,柔柔的,听她这样说着我的心脏猛地一紧,眼泪立时充进眼眶,湿了眼睫,除了这些还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急促猛烈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可这一切都是你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做出来事的后果!”
不等她接话,我又指着她厉声开口:“你为什么要拿着一箱子钱去文静家?你为什么要用钱羞辱张爸爸和张妈妈?你不是也和他们一起相处过?你不是也知道他们是老实人吗?!”
“谁叫他女儿缠着我儿子?这能怪我吗?我已经联系好了的出国留学维凯不去非要和那丫头一起,她有什么?她能给他什么?要是听了你们的,维凯他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我这都是为了他们俩好,门不当户不对,永远也不可能!”
她两眼里冒着红丝,气的再度嚷起来。
谁也不肯退让,我压着气慢慢走向她口里慢语着道:“对,你都是对的,那你知不知道张爸爸和张妈妈为什么出车祸?你就不想想那么晚了他们还开车出去做什么?你有你的傲慢,张爸爸他就没有了吗,你那箱子钱让文静从此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让张爸爸一家天人永隔,你以为你做的都对了吗?”.
“你……你说什么”她眉目颤抖望着我,明亮瞳仁里透着恐慌之色。
我抬头凝眉望着她,她不可置信的摇晃了一下身子,先是一怔,复又皱眉望着我,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干笑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警察在事后发现的那些来历不明的钱,爸爸当年废了多大事才压下来,你至少该好好的对文静说声‘对不起’才对得起去世了的张爸爸和张妈妈,而不是左右的为难她和我哥。”
我的话利耳尖锐,响声在耳边回旋,这样可怕的过往终于被我翻出来了,心里像是被一条绝提的红河冲过整颗心脏,死死穿过胸膛,疼极了。
李凤兰面色惨白,两只圆润的杏眼失了神的颤抖着,良久,她拿起提包走出去,背着我的身子压抑着声腔:“即是如此,她就更不能和你哥再有纠缠,我原想你哥放弃了她怜惜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来,我绝不能再让他们在一起。”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半低着的头回过脸:“你也去告诉张文静你哥要结婚了,让她认清事实不要妄作徒劳,再有下次不要怪妈妈心狠,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哥。”
顿了顿,她抬脚开门,响亮的撞门声响久久的在我胸膛回旋,我摸着发胀的胸口发软的瘫倒在地,泪瞬间涌出如洪水势不可挡,呼吸着像是快窒息的空气,头骤然作痛,一半是母亲,一半是文静,最终,我淹没在自己的沼泽里。
身后,突然被人拥住,温暖的,沁人的熏香弥漫过来,围绕着我,令我的心脏抽泣着更疼。
我回身望着一脸怜惜的傅跃昇,他听到了吗?知道了吗?
他低下头,闪着如黑夜闪耀的眼,皱眉温柔的望着我,手轻抚着我的背慢慢的拍着。
我钻进他的胸膛,那里有我味道,也有他的,让我安心,让我心安。
此刻的自己脑子已经乱麻如团,很多很多的影像似是飘着的雪片一样突然闪现在脑中,断断续续,那些欢笑,泪水,伤心,难过,悲痛,一个一个都窜上来,谁也不想走开似的围绕在我的脑海,我的文静,我的母亲,甚至李维凯,他们一个一个始终围绕在一起,纠纠缠缠。
不知不觉哭得累了便被傅跃昇抱紧房里,虽是在他怀里放肆的嚎啕大叫,我却清醒的知道老爸与新妈不是不肯出来安慰,而是深知,这道六年甚至快要满七年的习题谁也解不开,除了那女人和李维凯,甚至于我,也只是徒劳,只是妄作。
拉上窗帘,傅跃昇与我侧躺在柔软的床上,他轻拍着我,没有过多的言语,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亲吻,我都清晰的知道是在安慰我,不用任何语言,这样的宽慰也能深入我心。
我紧紧闭着仍在流泪的眼,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心里又狠狠的恨起不争气的李维凯,那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半睡半醒,听到门口的响声我坐起身子向门口望了望。
声音似是由楼下传上来,身旁的人早没了影,我迅速起身走到楼梯拐角,还没迈开脚李维凯的声音便盖过来。
“爸,你老糊涂了吗?!”
“放肆!谁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老爸怒意十足的威严之声也响起来。
“阿姨,您也同意了?”他穷追不舍的又将问题指向新妈。
“维凯,我希望小寻幸福。”
“你们都怎么了?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爸,你到是说句话啊?”脚步声响起来,我伸出头,瞬间李维凯已经将拳头挥向傅跃昇。
狠狠的一拳,力道十足。
“哥!”我失声叫着跑下楼,冲到傅跃昇跟前挡住仍旧不肯罢手的李维凯。
“你给我起来!”
我猛烈摇着头,泪不争气的一颗颗连打着掉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我跟你说过,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怎么不听?!”李维凯拧起的眉厉声质问着,又转过头:“爸,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允许,难道因为你爱这个女人,就放肆他的儿子!”
“哥!”
“够了!”老爸一声巨响拍起桌子,两条浓眉重重的笼罩着阴郁,沉着脸:“我还没你妈那么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