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臣骁的手依然在动,只不过动作越来越轻。
她睡了,呼吸浅浅,唇角衔笑。
他低头看她,目光中闪动着温柔和宠溺。
他惊讶于自己此时的平静,本应该向她问个清楚,她在F国究竟遭遇了什么,受过怎样的伤害,她是怎么逃出来的,这其中又经历了怎样的困难险阻。
可他什么都没有问,只守着她这份大难之后的雨过天晴。
他没有保护好她,出了事后,他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找到她,如果不是她的果断勇敢与机智,她恐怕早就离开他了。
他觉得自己无能失败,简直不配此刻与她相拥。
可他还是厚着脸皮把她禁在身边,他会弥补,会倾尽所有来宠她爱她。
他已经把她弄丢了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他怕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去找她,这种折磨受一次就够了,他不想每个夜晚都在噩梦中惊醒。
温瞳一觉醒来,感觉依然身处那个温暖的怀抱,她想揉揉眼睛,发现手被握在一个温热的大掌中。
她往他的胸前挪了挪,仰起雾朦朦的眼睛。
是白天还是黑夜,她有些分不清了。
她一抬头,正触上头顶那双满是柔意的黑眸,唇角带了丝上翘的弧度,“睡得好吗?”
“还好,你没睡吗?”
他不会是一直这样抱着自己坐在这里吧?
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从F国飞回来,一下机就直奔医院,他不困吗?
“你胡子这么长了。”温瞳擎起手,小心翼翼的蹭了蹭他的下巴,眼中闪着调皮的光芒。
他抓着她的手在他的下巴上使劲蹭了两下,她呼痛,“扎人。”
他笑。
“北臣骁,我替你刮胡子吧。”
虽然他这个样子很苍桑很带劲,却显得很颓废很没精神,她看着心疼。
“好。”
温瞳从他的怀里爬起来,双手支在他的腿上,脑袋往他的下巴上凑了凑,“大叔。”
他眸色一暗,低下头就吻住了她的唇,强烈的男性气息立刻将她整个包围。
远处的天渐渐的蒙上桔黄色的光亮,透过窗子洒落在干净的地板,温暖的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温瞳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一双雾朦朦的眼睛微微张开,睫毛翩跹如蝶,染了暖阳的光晕。
他只是吻她,小心翼翼,呵护非常,滚汤的唇滑向她的粉腮,鼻梁,一直到眉心,好像是在膜拜心中的女神。
“北臣骁,刮胡子……”温瞳有些小小的气喘,“疼。”
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开了。
温瞳从床上跳下来,扯着他的手臂往洗漱间里拽。
他边笑边被她拖着走,故意用了点力道让她费了些力气。
好不容易把他推到洗漱间,温瞳急忙去找洗漱台上的刮胡用具。
“北臣骁,是不是先挤这个?”她擎着手里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北臣骁笑着点头,还不错,认识剃须水。
温瞳低头,柔顺的发丝垂落在颈间,她在手心里搓出泡泡,然后冲他招手,“过来。”
他乖乖的站在她面前,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温瞳将泡沫均匀的涂抹在他的下巴上,一层一层的白色,好像是用最棉软的棉花堆积起来的。
她拿起刮胡刀,先是在他的脸上比划了一下位置,然后顺着腮颊慢慢的向上推。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随着冰凉的刀片自脸上湿润的滑过,她的呼吸也随之扑面而来。
他惬意的闭上眼睛,享受着此时的温存,双手自然的搭在她的腰间。
刮完了胡子,北臣骁一脸的清爽,单手贴在下巴上对着镜子左右照着,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人的心灵手巧,第一次刮胡子就能做得比他每天都要重复的动作还要好。
“以后你每天都给我刮胡子。”他冲着正在清洁剃须刀的温瞳说。
“好啊。”她想也没想的答应。
他自背后搂着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左右晃动着,顽皮的如一个孩子。
温瞳蘸了水,转过头,纤纤五指一弹便将水珠弹到他的脸上,他皱了下眉头,往前拱了拱,把水蹭到她的脸上,她又弹了些水珠上去,他便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这样乐此不彼的玩了几次,外面传来敲门声。
“臣少,到时间去接小少爷了。”保镖提醒。
“该接丁丁了。”温瞳拿过毛巾擦干手。
“我去,你在家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
他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她的安全,最后点点头。
北臣骁开车来到学校,身后大大小小的跟了数台车辆,不远不近的行驶着。
他现在把她当宝贝一样的保护着,出门要他亲自陪着,在家的时候又是里里外外数十个保镖。
她想,他是真的怕了,这个世上能让北臣骁害怕的事情,也许只有温瞳了。
温瞳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是凉的,他睨了她一眼,只是笑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内疚,从她回来之后,他一直表现的非常平静,既不多问,也不多说,他想尽他最大的能力来宠她,哪怕她现在要他的全部,他也会眼睛不眨一下。
他没找到她,但他尽力了,她只怪他娶了夏书蕾,但是知道那是一个误会之后,她对他只剩下心疼,心疼他这些日子为她所做的,心疼他憔悴痟瘦。
他不必自责,她心里都懂的。
温瞳将小手缩紧了,用力的捏着他的指节,一双明眸深深的望着他,眸中水波流动,光芒万千。
他凝视着她,阳光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轻盈起舞,她轻启薄唇,声音柔软缱绻,“北臣骁,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想不想听?”
他愣了一下,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的那些遭遇,他真的有那个勇气去听吗?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逃避,甚至她回来了,他还在患得患失,可她都这样坚定的要告诉他,不惜重新揭开半好的伤疤,他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倾听。
“好,晚上你慢慢讲给我听。”
长夜漫漫,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彼此了解与信任。
丁丁放学了。
当他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爹地妈咪。
一句爸爸刚要喊出口,忽然想到北臣骁以前的叮嘱,于是又生生咽了下去,小嘴一憋,叔叔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好想爸爸,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丁丁。”北臣骁大步跨过来。
丁丁站在那里,两手小手握着双肩包的带子,小脸微仰。
他的身边不时有同学经过,都好奇的望着他,不知道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丁丁,想爸爸了吗?”北臣骁故意放高了声音,加重了爸爸两个字,同时眉毛渐渐上扬。
丁丁一喜,刚才木纳的姿态不在,欢呼如小鸟般扑在北臣骁已经矮下的怀里,“爸爸,爸爸。”小嘴像是开了闸的阀门,叽叽呱呱叫个不停。
“哇,那是丁丁的爸爸哦,好帅。”
“那是丁丁的妈妈吗,好漂亮,好年轻。”
听着身边同学们的赞美声,小家伙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爹地有多帅,妈咪有多漂亮,他只要爹地妈咪都在身边就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