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夫人。”女子指了指呼呼大睡的齐连浩。夫人,秸儿吃了一惊,这个齐连浩看起来像个中年人,其实早已年愈六旬,可眼前的女子最多只有二十几岁,怎么会是这个人的夫人。
真可惜,秸儿摇了摇头,小眸子里流露出惋惜之情。
齐夫人没在意秸儿的目光,而是吩咐人将冥樾送回房间,自己也亲自去搀扶自家夫君。
为了把戏装像一点,秸儿“乖巧”地前去帮忙搀扶自己的老爹。
众人为了把冥樾弄回房,费了不少劲,身为莫沉楼楼主,酒品居然差这样,还真是出乎意料。
秸儿风度翩翩地给众人行了个礼:“多谢各位将我爹送回房,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我爹的。”
“小公子,这恐怕不太好吧。夫人说要让小人们好好照顾二位,您还是先去休息,这种照顾人的活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就可以了。”一个仆人毕恭毕敬地说着。
秸儿翻了个白眼,笨蛋,交给你们,岂不是错失报仇的良好机会,眼珠一转,有了。“那你们可要小心哦,因为莫沉楼仇家很多,所以我爹喝醉酒后就很容易把照顾他的生人当成前来寻仇的仇家。以前就有好多次,哎,太惨了,我还是不要说了……”秸儿一边叹息,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众人。
果然,眼前的人们脸色苍白,面面相觑,最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告退:“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公子照顾楼主了。小人们还是先行告退了。”
得意之色挂于眼角,面上却故作为难,“好吧,我也不想害你们。还是由我亲自照顾。”秸儿说着。
一群人终于都被打发走了。秸儿快速地锁上房门,卷起袖子,得意地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冥樾睡得很睡,秸儿慢慢靠近,我倒要看看这张皮下的那张脸到底张什么样子?伸手去揭那层皮,就在快要碰触到肌肤的时候,冥樾的眼睛却忽然睁了开来。
“你——”做贼心虚,秸儿倒抽了一口气,“醒了。”
冥樾眨了眨眼,似乎还处于游离状态,秸儿以为他只是因为喝的太多了,于是大着胆子,想要狠狠地给冥樾一掌。
“这么晚了,不回房睡,儿子,你想陪我睡吗?”冥樾一下子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秸儿。
没有喝醉,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装,秸儿这下是醒悟过来了,懊恼地拍了一下手,可恶,又被耍得团团转。
“没想到齐静晓居然是如此佳人,比起小丫头多了不少的女人味啊!”冥樾突然发出这样一声感慨。
“齐静晓,谁啊?”秸儿疑惑地看着冥樾。
“就是刚刚的齐家夫人罗。”冥樾一个侧身舒服地躺在了床上,锦套棉被,好舒服,还有淡淡地花香,大户人家就是有钱。
秸儿惊讶地喊了出来:“齐家夫人姓齐?好巧哦,居然和齐连浩同姓,这夫妻俩也太有缘了吧!”
“有缘?”冥樾哼了一声,“是孽缘吧!”
“此话怎讲?”秸儿觉得冥樾话里有话,这个齐家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冥樾撑起身,眸子里有一道深光投向秸儿:“娶养女,你觉得是有缘吗?”
养女,天哪,齐夫人居然是齐连浩的养女。吓了一大跳,不过转念想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秸儿心下只是更加怜惜那个齐夫人再无其他,他恶狠狠地对着冥樾说:“谁说我的落没有女人味,落是这个世上最美最美的女子了。你要是再敢说落的不是,我就要你好看。”
肉团般的手捏成拳对着冥樾挥了挥,然后气呼呼地离开了。
冥樾望着小人儿离开的身影,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又想到了齐家背后那个隐藏的秘密,眼波里的幽光流转更快。
落,我们之间会变成那样吗?只可惜,夜落无声念千千,无人解疑。
落大汗淋漓地惊叫着醒来,睁开眼便看见了澄明如水的蓝天。刺眼的光让她又闭上了眼,试了好几次才完全睁开。
这是哪里,沉重的脑袋让她无法正常思考,碎片般的记忆闪过眼前,她记得晕倒前有好多剑像她刺来,然后就晕倒了,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沾满了鲜血,却没有半个伤口,这是谁的血?
那个丑陋的脸也浮了出来,是他,成瑞!那一刻,她记得他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他人呢?落慌忙站起身,四下查看,终于发现在自己晕倒地方的不远处,成瑞昏迷不醒,身上剑伤,甚至那张疤痕累累的脸上也有了新的伤口。
是他救了我。落在心里念着,有些感动。可是想想成瑞现在伤成这样,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她好想见秸儿,还有冥樾。
转身想要逃跑,可不只是心中的不忍,还是因为忘生嗜血的天性,落竟然发现自己迈不开步子,仿佛脚有千斤重,她走的好累,好累。
“襄落,你真不个人。”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停了一下,落还是忍着狂躁蹲下身查看成瑞的伤口,她做不到弃他不顾,这个人救了她就注定了她现在要救他。
我不喜欢欠人情。落为自己的留下找着借口。
把脉诊断,找草药,上药。每一步,落都做得很艰难,为了克制血瞳的出现,她忍得相当辛苦,手指每一次触碰到鲜血,心中就像是有数万只蚁虫在吞噬着自己,皮肤炙热地像要着起火来,好几次都快忍不住了,便奋力跑开,待到冷静了,又再回到成瑞身边继续医治。
来来回回,忙了许久,一眨眼就是到了晚上。
夜凉如水,身上的血衣随着晚风浮动,落无力地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息,累死了。
视线飘到躺在地上的成瑞身上,呼吸平稳,伤口也都处理好了。应该是没多大的事了,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落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终究做不到不问他人,独善其身啊!
落不再去看成瑞,而是蜷缩起身子,抬头看着天空的星星发呆。
好美的夜空啊,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安静地看过星星了。仿佛离开了漠北后,每一天的生活都是惊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丧命,哪里还有闲情看星星。她突然很怀念和秸儿在漠北的日子,那段远离恩怨情仇的日子,虽然每天粗茶淡饭,但是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而现在,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都要想个半天,落觉得自己活得好累。可是她已经没有后悔路可以走了,她也不能后悔,她的执着和勇敢告诉她,这条路她必须走下去,若是半途而废,她将没有勇气接受她所失去的那些东西,只能走了。
“咳咳……”一阵虚弱地呻吟声,“水,水……”
水,落慌忙跑到成瑞身边,“你要水,等一下,我给你去找。”
落急忙跑开,水在哪里,哪里有水啊?
因为脚下太过匆忙,落失去重心摔倒了,好疼啊!她咬咬牙,捂住膝盖,忍着痛继续前行。
“不可以倒下,落,撑着。”她不断给自己打气,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蹒跚前行。
好久,落才用树叶捧着一些水回到成瑞身边。吃力地扶起他的头,将水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嘴边,“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