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起的草地间,立着一块长长的长生碑。碑上刻着一竖大字,世外逍遥终隐闲人之墓。旁边刻着一竖小字,是用朱笔刻画的,写的大约是,无名氏刻录。
云在在墓前摆好带来的东西,见了两排字体,好奇的问身旁人:“哥哥,为何师父的墓碑刻着这样的字。”
舒卿歌微微笑着,伸手拂掉她发间沾上的一缕杂草,解释道:“师父是不想在将来被人认出。”
云在在道:“为何?被人记得不好吗?如果被忘记了,那多难过啊。”
舒卿歌淡淡道:“有人记着固然好,但若不是心中重要之人牵挂,其他人记得再多又如何。”
云在在“嗯”了一声,似懂非懂。
舒卿歌问她:“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你会希望我记得你吗?”
云在在立马道:“在在不会离开你的。”
恍恍惚惚间,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她又道:“在在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是,人过世了,希望的是被喜欢之人,心爱之人牵挂。”
舒卿歌笑着点头:“也可以这般理解。”
他看向墓碑,眼前虽只是一块冰冷的石碑,他却似见到了那位早逝的长者。
他屈膝下跪,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云在在也跟着下跪,在他身边,对着老者的墓碑磕了三个头。
舒卿歌凝视着墓碑,许久不曾言语。
云在在知晓,他大概是在难过,重要的人过世了,最难受的是那些留下来的人。
她对着石碑,那在记忆中该陌生的,在心里,却是格外的温暖亲近。
她想,在她未曾失忆前,对这位过世的老人,大抵也是十分尊敬的吧。
云在在道:“师父,在在可以这么叫你吗?”她的脸上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容,其实仔细看,便会发现,在一旁的嘴角,她有着一个淡淡的酒窝。
只是,这酒窝实在是太淡了,修饰在这张脸上,却是格外的恰当。
她的声音舒舒缓缓:“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我们也会常来看您的。”
山风吹动着树枝咯咯作响,仿佛是老人来自地下的回应。
“师父。”沉默许久的舒卿歌突然开口,表情平淡语气亦平静,他低下头,握住了云在在的手,云在在侧过脸看他,却见他又看向石碑,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满足:“您以前对徒儿说的一番话,徒儿现在懂了,虽是迟了点,没让您亲眼见着。但幸好,我没有错过。”
十指环环相扣,彼此贴近,对方的温度不加隔离的相互传递,云在在蓦然感到鼻尖酸涩。
他道:“这便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的妻子,云在在。”
他的话刚说完,云在在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舒卿歌将她搂在怀里,只觉得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待稍稍平复些许,他逝去她脸上的泪水,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云在在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她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隔着衣料朦朦胧胧的传来:“就是想哭,哥哥,我感到自己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