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皇接过玉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细细地摩娑着,手微微有些发抖,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柔情,呆呆看了片刻后突然起身便往外走。
玉瑶一脸莫名地望着南皇快速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父皇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奇怪。”
南皇刚走出御书房,守在门外的老太监便快步迎上来,垂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皇上欲摆驾何处?”
南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一挥手道:“朕要自己走,任何人都不许跟来!”
“嗻。”老太监应声道,待南皇走远才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注视着那抹远去的身影。
南皇一路疾走,所到之处,侍卫无不惊得屈膝跪地,南皇则是完全无视,满脸的急切,以前不管去哪里都是鸾驾龙撵,竟不知这皇宫的路如此漫长,如今自己步行,走到景澜宫时已是大汗淋漓。
景澜宫宫门守卫见圣驾亲临,跪拜后欲进去通报太子出来接驾,却被南皇挥手制止。
推开寝宫大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南皇眉头皱起,新婚隔天,不去面圣请安,竟躲在房中喝酒吗?烨儿怎么变成这样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烨儿!烨儿……”当他看到一脸木然坐在地上靠着床塌机械灌酒的南宫烨瑾时惊了一下,他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南宫烨瑾,以前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了之,今日这般借酒消愁是所为何事?
上前一把夺过他怀中抱着的酒坛,心疼地问道:“烨儿,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烨瑾怀中突然一空,一脸茫然地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抢他酒的人,眼神迷离,双眼布满血丝,形容憔悴,茫然地看了一眼南宫,呆了片刻才突然反应过来,欲起身行礼却一个踉跄向前扑倒,被南皇及时接住,才免于摔倒在地。
南皇扶着他眉头紧蹙,四下看了看,急声问道:“太子妃呢?白芷在何处?”
“芷儿,芷儿她走了……”南宫烨瑾傻傻笑着说道,“她走了……”
“什么?!”南皇大惊,“她去了何处?你们刚刚完婚,她为何要离开?”
南宫烨瑾突然像个傀儡娃娃般神情呆滞地看向地面,过了许久突然紧紧抱住南皇,普通一个打碎了花瓶祈求原谅的孩童般哽咽道:“父皇,儿臣不肖,儿臣混帐,竟爱上自己的亲妹妹,还娶了她。”
“你说什么?!”南皇瞬时像遭了雷劈,身子晃了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掰过南宫烨瑾的双肩,迫使他看着自己,双手不了遏制地颤抖着。
“芷儿,芷儿是儿臣的亲妹妹啊!她有母妃的血玉!”南宫烨瑾痛苦地闭上双眼,鼻翼颤动着,睫毛上的水珠顺势落下。
南皇彻底呆住,脸上神情十分复杂,白芷是他的女儿,他究竟该喜还是悲?她是晴儿与他的孩子,他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娶了自己的女儿,他真是混帐啊!晴儿,你一定会怪我糊涂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芷儿找回来,立她为长公主,我一定好好补偿这么多年来亏欠她的。
沉默许久,南皇轻轻拍了拍南宫烨瑾的肩膀,安慰道:“烨儿,既然你已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就别再抱有其他的感情,父皇一定会把她找回来,这事不怪你,你就别再折磨自己了,相信芷儿若是见到你这般模样,也会难过的。”真是孽缘,孽缘啊!
“儿臣明白,可儿臣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这种感觉,生不如死!”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南皇无奈摇头叹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吗?他一生活在悔恨中,得而复失,他的儿子却是求之不得,注定一生为情所困么?看着他如同行尸走肉般,他的心像被刀割般,早已血肉模糊。
那日起,南毓大街小巷各处张贴皇榜,若有人将长公主白芷无恙寻回,赏黄金万两,并加官进爵。也是那日起,南城南面最大的勾栏绮梦楼新增了一名艺妓,花名为若水,没有人见过她面纱下的真容,却趋之若鹜,一掷千金,只为闻其一曲,观其一舞。但若水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高官显贵一律不见,为此也得罪了不少被她拒之门外的达官贵人,可令人奇怪的是竟没有人能近她的身。
渐渐地,绮梦楼的若水姑娘在南城中被传得如仙子般,更有夸张的说其乃是天女下凡,体验人间疾苦。她的存在,像个谜,令人沉迷,绮梦楼也因此名传千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三个月后。
“月娘,我说过,每天只接一个客人,你叫那人下次再来吧!”绮梦楼二楼单独的隔间里,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若水,你就帮帮月娘这一次吧,我收了人家的钱了,要是你不去,他们会杀了我的!”月娘尖声细气的声音响起,语带恳求地说道。
若水轻笑,纤手抚上面纱,戏谑地说道:“那是你的事,你为了那几个钱,竟连命都不要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月娘一听慌了神,急忙道:“姑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月娘待你不薄,处处都依你,就是你提出每天只接一个客人这样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你好歹体谅体谅月娘啊……”
“好啦!”若水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不耐地一挥手道:“下不为例!”
月娘闻言立即笑逐颜开,一脸谄媚地说道:“那姑娘就先准备准备,我去了。”
若水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眼中的忧郁一闪即逝。
月娘敲了下门,细声细气地笑道:“若水已在房中等候,公子请进吧。”
门被轻轻推开,门口的人踌躇了片刻,终是抬脚迈入,若水慢慢从梳妆台前起身,转身的刹那目光瞬间在来人的面容上定住,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随即媚眼含笑,柔声道:“公子请坐。”
来人随手将门关上,直直地盯着若水,目光停留在覆住她容颜的青纱上,眼底闪动着异样的情愫,缓缓抬步向她走来。
若水的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面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眼前着一身白色衣袍的男子。
“芷儿,你如何会沦落至此?”来人按住若水的双肩,低头凝视着若水的双眸,眼中的疼惜无声流露。
若水看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皱下眉头,不悦地说道:“公子这是做什么?若水虽是绮梦楼头牌,但只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放庄重些!”
“芷儿,你……”来人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听着冷漠的语气,不自觉地血气上涌,有些失控地低吼道:“我不管你究竟为什么会成为绮梦楼的头牌,我也不管你是否承认自己就是芷儿,今天,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便拉住若水的手往外走去,没走几步却突然觉得身体一阵酥软,使不上力气,他一脸惊讶地转头看向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