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苏汐颜哽咽道,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昭示着她内心的悲痛。
北堂肆心中一时不知该喜还是悲,喜的是看到苏汐颜这样在乎他们的孩子,心里定然也是在乎他的,悲的是他看到她这样伤心难过,心里像被针扎。
“汐儿,别哭,你只是做梦了,等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的孩子还在。”北堂肆伸手轻轻为苏汐颜擦拭掉泪水,心疼地看着她说道。
苏汐颜闻言立即停止了哭泣,抬头怔怔地看向北堂肆,似在确认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只是梦?我的孩子还在?”她像在问北堂肆,又像在劝慰自己,黯淡的目光重新点燃希望的火焰。
“是。”北堂肆肯定地回道,“抓紧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
苏汐颜的手刚伸出,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收回手道:“南宫烨瑾呢?他是不是也进入了梦魇?”
北堂肆微微皱眉,点头道:“是的,他能否出得了梦魇,就要看他的内心有多强大,只要他不相信他在梦中看到的,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就能化解一切,走出梦魇。”
苏汐颜垂了垂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走吧。”北堂肆伸手握住她依旧冰凉的手,光亮自两人握着的手间透出,渐渐将黑暗摒除,刺目的光令苏汐颜忍不住闭上眼睛,待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刚才的一切不过一场梦,却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握在北堂肆手中的她的手动了动,北堂肆以为她又要挣开他的手,她却出乎意料地反握住他的手,没有很用力,却握得很牢。
北堂肆的手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狂喜,看着低垂着眼眸的苏汐颜,被冰冻了千年的心融化成一汪潭水,无需多言,心照不宣。
南宫烨瑾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两人身后,北堂肆与苏汐颜紧握在一起的手刺痛了他的眼眸,双拳在袖中捏紧,一向温和的面容,此刻阴沉得可怕。
“哈哈……”女子狂傲刺耳的笑声在几人耳边响起,一阵黑色狂风朝着几人席卷而来,几人立即进入战斗状态,那黑风却在几人面前十步之遥处骤然停住。
黑气缓缓散去,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身穿金色蚕丝薄纱衣裙,头梳灵蛇髻,黑发金眸,玉胜金簪,身段妖娆,美目波光流转,勾魂夺魄,望之便知绝非凡物。
那女子目光在腾蛇身上停留了几秒,扫过众人,最终在苏汐颜的脸上停住,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的神色,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冷声道:“腾蛇,你带着这三人来我黑森林是何意?”
腾蛇上前一步,略施一礼颇为恭敬地说道:“灵蛇仙子勿怪,我等前来是想向仙子讨一物救人。”
灵蛇皱眉,依旧冷冷道:“你们想要我洞中的聚魂草?”
腾蛇回道:“正是。”
灵蛇伸手捏起身前的一缕散发,抬步缓缓走至苏汐颜身前,细细打量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帝姬不认识小仙了?”
苏汐颜闻言也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努力在脑中搜索了片刻,眸中蓦地闪现耀眼的光芒,盯着灵蛇的双眸道:“难道,你是小金蛇?”
灵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帝姬果然好记性,我还以为帝姬已经不记得我了,当初若不是帝姬出手相救,灵蛇别说成仙,就是活命都是问题,帝姬后来被天帝封住法力,如今与凡人无异,想必经受了不少磨难吧。”
北堂肆与南宫烨瑾闻言俱是一惊,看着苏汐颜,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北堂肆一直以为一千年前关于白芷是天女的传言只是谣传,没想到她竟真是仙人。
苏汐颜苦涩地笑笑,摇头道:“我不是白芷,不过是拥有她的身体和记忆的异世灵魂,我们来黑森林找聚魂草就是为了救白芷,如果没有聚魂草,过了今夜子时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灵蛇闻言眼中也闪过一抹讶异,脸上的笑意被担忧代替,神色有些凝重,沉默了片刻,看着苏汐颜道:“聚魂草只能维持她的魂魄月余,等药中灵力渐渐消散后,她还是会魂飞魄散,除非……”
“除非什么?”苏汐颜急切地问道。
灵蛇有些为难地看着苏汐颜,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除非给她寻一具肉身,让她寄宿其中,而且那人得是自愿做其肉身的才行,一具身体,两个灵魂。”
苏汐颜闻言,缓缓垂下眼眸,有谁会自愿让别人的灵魂寄宿在自己的体内,与自己共用一个身体?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白芷魂飞魄散。
白芷对雪千叶强烈的感情,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并一度以为那是她自己的感情,可她爱的是北堂肆,如果两人共用一个身体,她该怎么办?成全白芷与雪千叶?那她与北堂肆的孩子怎么办?他与北堂肆怎么办?
“先将白芷的魂魄维持住,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北堂肆握住苏汐颜的手,对着灵蛇说道。
“好吧。”灵蛇点头,缓缓摊开手掌在胸前,一株开着几朵黄色小花的五叶草出现在她的手中,草周身散发着异彩,灵蛇将手渐渐握起,那草竟慢慢融化在她掌心,化成一粒丹药。
“拿去吧,一定要救活帝姬,帝姬对我有恩,我能帮的就只有把这聚魂草给她了。”灵蛇将聚魂草凝成的丹药放到苏汐颜的手中,认真地说道。
苏汐颜看了一眼手中的丹药,缓缓聚拢五指,忽然觉得那小小的丹药异常沉重。
告别了灵蛇,三人再次踏上腾蛇的后背,回到原来的北懿,如今的雪国,腾蛇隐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距离子夜还早,此番能够如此顺利地拿到聚魂草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汐颜强迫自己平复下凌乱的心绪,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白芷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向着她快步走来的三人,眸中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月光凄然映着她毫无血色,几近透明的面庞,那张绝美年轻的容颜却带着无尽的沧桑与疲倦,漆黑的眼眸灿若星辰,却有着看透一切喜怒哀乐的悲凉,没有一丝暖意,让人望之不禁心生怜惜。
苏汐颜几乎是用跑的来到她身前,伸出手来,露出手中的丹药,对着她露出孩子般的笑脸道:“白芷,我们把聚魂草找来了,只要用我的血再加上聚魂草给你服下,你就没事了。”
白芷深深看了苏汐颜一眼,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又看向她身后的南宫烨瑾,眸中的哀伤迅速弥漫开,隐约有雾气氤氲,最终缓缓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
南宫烨瑾紧紧盯着白芷,又转头看看苏汐颜,脸色变得深沉,眸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似在深思些什么。
北堂肆干咳一声打破了沉寂,脸上神情有些凝重,道:“都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