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
六点半左右,我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新学期开始之后,睡眠一直都不太好,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迎接刚刚到校的大一新生,大康他们老早就把小孟叫醒,去校门口候学妹去了,而我对于这些不感兴趣的事情,只是翻身想继续睡觉。大康他们也挺够意思的,回寝室的时候就帮我带一袋包子和一杯豆浆,然后又匆匆忙忙地投身于猎艳的事业之中。有时候睡醒了,我也会去看看,帮新生拎下东西,提下行李箱什么的,每当听见一些学妹叫我学长,我就会有些不好意思,或许是一时间没有转换过来。大康他们倒是装作一副学长样,语重心长地和学妹们讲我们学校怎么怎么样,我们专业如何如何,当然不忘把自己电话告诉对方,告之有不懂的一定要打电话来问,顺便也要了对方的号码。
夜晚睡觉的时候,大康笑盈盈地和他刚接的学妹通电话,蚊子探出头不屑地说:“大康就知道接美女,肯定是内心寂寞了。”
大康匆匆挂了电话,然后说:“说谁呢,谁寂寞了啊?”
“你呗,还能有谁,你看你那QQ名都改成啥了,康寻佳人……啧啧,还不是内心寂寞的表现?”
“谁说佳人就是女人了?”
“佳人不是女人是什么?”小孟突然插了进来。
“佳人也有好人的意思啊……”
蚊子扭过头,“那我也是好人,你怎么不来寻我啊……”
我和小孟都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蚊子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我可没叫你来找我啊……”
“谁想找你啊,哼哼。”
我真是被大康他们这对活宝逗得哭笑不得,末了,小孟说:“对了,听说我们正巧碰上学校七十周年校庆,最近学校在准备大大小小的活动呢。”大康和蚊子继续追问下去,而我实在无心,蒙头睡了下去。
大二开始了,开学查成绩,我的四级很幸运地通过了。
我的生活依旧充满了阳光,在大康等人逐渐堕落的时候,我却越加勤奋起来,他们习惯了在寝室躺着一天不出门,而我开始多带一个笔记本,认真听老师上课。其实充实生活的方式有很多,像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满足。
下课之后,大康打电话来叫我一起去操场看大一新生军训,虽然我没有什么想法,但也去了,操场上齐刷刷的军装让我想起了我们大一那会儿,刚来的时候也军训了,不过刚军训不久,就接连下雨,最后取消了。大康说学妹们一带了军帽,什么都看不到了,烈日炎炎,照得他快要中暑了。
自从暑假打工回来后,大康瘦了,身体虚了,他和蚊子说,感觉终于从地狱爬回了人间,于是要好好珍惜生活,享受生活,不能对不起自己。刚开学没多久,大康就买了几件像样的衣服,每天去校门外吃炒菜,不过打工的钱也经不起折腾,没几天,又跑回学校食堂了。
大二之后,专业分了就业方向,我和程晨几乎没有在一个教室上过课了,因为专业不同,各行其道。有时候觉得,或许我没那么喜欢她了,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在安慰自己。
奶奶倒是期间来看过我一两次,提着大包小包吃的,叼着烟直冲上男生寝室,开门的时候,大康还光着身子,一看见是奶奶,赶紧躲到了厕所里,奶奶掐灭烟,把吃的往桌上一扔,说:“小兔崽子,老太太我猪肉都吃过了,还怕看见猪跑啊……”笑得蚊子前翻后仰。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大一军训结束后,马上迎来了学校七十年校庆,学校将举行一周的庆典活动,其实我没有任何参加的兴趣,但是大康还是拉着我去了,他说,四年毕业之后,你至少庆幸你遇上了学校校庆,不然记忆一片空白就太不值得了。
后来想想,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去,或许会后悔吧。
【程晨】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有这么多的人,当第三教学楼到文化广场全部占满了人时,我的头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了“人山人海”这个词。叶少修牵着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文化广场前是那些事业已成的优秀毕业生在讲话,其实校庆远不及这么简单。各大社团都在学校的角落搭好了帐篷,类似于游园会的样子,叶少修从一个摊位给我买了一支冰淇淋,然后笑着和我说他暑假的事情。其实和叶少修在一起我也挺开心的,他虽然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甚至爱动用武力,但是他对我确实很好。
至于上次张祥森的事情,我没有再在叶少修的面前提过。
“好像还是夏天的感觉,其实秋天已经悄然开始了。”叶少修突然扬起眉毛和我说。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认识你那会儿还是个奶茶妹啊。”
“哼,有什么不好的?”
“看起来,傻乎乎的……”
又是“傻乎乎”这个词,曾几何时,也有一个男生喜欢这样说我,那个叫靳海阔的家伙。
“我哪里傻了,啊,你说!”
“哪里都傻啊,眼睛啊,鼻子啊,嘴巴啊……”
“胡说!”
“你看,这里,这里,这里都傻……”
“喂……”我们两个人疯闹着突然撞到了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叶少修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少修?”我注意到这个女生,披着长长的卷发,白皙的皮肤,眼睛水灵。我分明是听到她叫叶少修了,但叶少修却笑着拉着我走开了,我回头看见那个女生痴痴地望着我们。
“她刚才叫你呢?”
“听到了。”
“人家是大美女啊,你都不理别人。”
“我前女友……”
“啊……哦。”我是挺吃惊的,因为不管我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叶少修钱包里那张照片上的女生,我又回头看了看,“她一直看着你呢。”
“让她看吧,我最讨厌这样的女人,前几天她被甩了,现在当然想起我了。”
“要不你和她和好吧……”
“胡说些什么啊?快点走吧,我带你去那边玩。”
叶少修拉着我一直往前奔,我知道他是为了摆脱那个女生。但是人实在太多了,逸夫楼下面那条路被挤得水泄不通。叶少修看人太多,决定先去吃午饭,然后再去逛。
其实我的心中一直想着刚才那个女孩脸上的表情,突然心里有些难受,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少修,你能听我解释吗?”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叶少修。
我只感觉到叶少修抓住我的手更紧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其实……”
“滚!别让我发火……”
我被发怒的叶少修吓到了,那女孩已经泪水盈眶,她咬了咬嘴唇,然后说:“叶少修,明明是你心中有着其他人,我才选择离开。”然后她看着我,“你以为叶少修喜欢你吗,其实你不过也是一个替身!”叶少修突然站起身来,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我听见耳光响亮的声音。
“我叫你滚了!”
“叶少修,你个混蛋!”那个女孩捂着脸,跑出了饭店,接着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叶少修不理,埋着头吃饭,而我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刚才都是胡说的,别信她。”
“嗯……”
“吓到你了?”
“还好……我只是想在,你会不会有一天这样打我。”
“胡思乱想什么呢,当然不会。”
下午的时候,叶少修一直牵着我,但是我们俩都没有说话,逛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六点半了,我没有想到大家的热情还是那么高涨。再路过文化广场的时候,人还是特别多,而我低着头在想着刚才那个女生的话,突然不知道怎么了,人潮开始涌动起来,我只感觉到身边的人都拼命在挤,而叶少修的手也突然松开了。
“叶少修!”我在人群中大喊着,可是人太多了,我一眨眼就看不到他了。
“叶少修!”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我和叶少修就这样被人潮冲散了。我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但现场太闹,他根本听不见,我有些茫然失措,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靳海阔,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叫了他。
“靳海阔!靳海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