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风为难了,他不是不相信寸先生的话,而是顾虑上一代族长临终时告诫他的话,上一代族长也就是他白若风的父亲,那时候在一间封闭的房里,只有他白若风和奄奄一息的父亲。原话是这样的:“万物之始开天地,天降十三邪乱世,藏分乱世天下平,苍宇地阴魔之灵。”
当时的白若风只有二十五岁,他不明白其话的含义,他说:“若风愚钝,不是很明白,父亲,你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他父亲说:“若风,你要牢记,我们白氏家族的使命不单单是猎杀血族,还肩负着另外一个使命。”
白若风惊讶:“什么?还有比猎杀血族更重的使命?”
他父亲喘着粗重的气息轻嗯了一声:“我白氏先人从迁来这里,在这白城扎根的那一天开始,就守护着一件邪物,准确的说是镇压。”
白若风问:“那件邪物是什么?”
他父亲说:“你应该知道血族世界流传的十三件圣物,而我们白氏家族镇压的就是其中一件,至于是那一件无人知晓。因为知道的人只有我们的祖先,也就是第一代族长白常风那一辈的人。在我们祖坟里,有一个利用天地五行及天阳地阴布下的一个阵法,这个阵法有着毁天灭地之能,几乎无人敢擅闯,也是这恐怖的阵法镇压着那件邪物。关于这件事,我们白氏家谱里没有任何记载,都是每一代族长临终时一代一代口头相传。”
“如今父亲要走了,若风,今后的白氏家族就交给你了,你要肩负起这副重担,万不可将我白氏祖先留下的基业毁于一旦,更不能动那邪物。白氏家族的荣辱与白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另外,血族世界一直在满世界寻找那邪物,几乎几千年从未放弃,所以那一天会来的,他们绝对会来取,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后,还或许是几百年乃至千年以后,但不管是多久,他们都会来的,都会来强行取走它开启地狱之门,为祸苍生。你要牢记,万不可动祖坟之业,动之祸延天下苍生乱。宁可玉石俱……焚……”
“父亲,父亲……”
白若风的父亲把最后的遗言说完,就归天西去。这些年来,白若风也一直遵循父亲的教诲将白氏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从没擅动祖坟中邪物之念。可是现在,现在天降斩尾泄阴煞,危急到白氏家族乃至整座白城人的兴衰荣誉,这不得不让他白若风重视,也让他为难。
白轩阁主厅,所有人都望着白若风,等着他的答复。一旁的寸先生已经读透了白若风心里在想什么,在顾虑什么,一时更加确定了圣物在白家祖坟里。当即也不说话,就那么闷着,因为这个时候是比耐心,如果沉不住气,那么以白若风的老奸巨猾,绝对会怀疑什么。
“寸先生,我白氏祖先在祖坟里沉眠已久,如果贸然去惊扰,恐不妥。我想问,除了惊扰祖坟外,还有什么好方法来化解这斩尾泄阴煞?比如把白城周围的风水格局来一次大改动,哪怕需要花好几年才能完成,那我白某也在所不惜。”
一听这话,寸先生心里大骂这白若风不是东西,不过骂也没用,要解决问题才是真。他寸先生沉吟了片刻,为难的说:“白城主,感谢你对我寸某的信任。现在我实话实说。改风水,这是逆天之举,先不说成功与否,就是随便那么改一改,就不是小工程。”
“金鸡、玉兔、护城河,三样宝贝聚集一起的风水可以说是天地间极其难得的一块风水宝地,一般人求之不得又怎会去改?而且大把的时间花在改风水上,会让那阴邪之物有喘息之机。如今斩尾泄阴煞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是天都看不过去,来预警,预警那阴邪之物快被地脉镇压不住。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白城会有血光之灾,甚至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为了不必要的血光和灾难,寸某建议将那邪物取出毁灭。当然,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城主手中,我寸某只是说我该说的。”
寸先生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都朝白若风施加压力,说一个阴邪之物还能比祖上基业和全城人安危重要?必须立即进祖坟找出阴物毁灭。可是白若风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但是父亲临终前的话他又不得不顾。到了最后,一声轻叹,望着家族中的长辈和兄弟:“容我仔细想想,明日回复大家。”说完就看向寸先生:“寸先生,来我书房一趟。”
众人都奇怪白若风为什么犹豫,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因为白若风是一族之长,他犹豫不决自有不被外人知道的考虑,因为他们也多少知道一点祖坟里面不寻常。大厅没有了主事人,众人也纷纷散了。
白天琪的婚宴要吃三天的流水宴,可是出了斩尾泄阴煞一事,众人也没有了胃口。所有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三五成群在广场上这里扎一堆,哪里围一团,都在说白城有难,今后的日子不会安宁。还有的人挽着手蹲在城墙边晒太阳,望着东南方向被砍了一刀的玉兔山脉发呆。
男人们这样,女人们也没有闲着,女人们三五成群汇到一块,或者去谁家屋里围在一起做针线活,或者扯闲篇,扯着扯着就聊起了男人。一说到男人,女人们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越开越盛,笑呵呵打开了话匣子。
她们的话题围绕城里的男人说来说去,说谁家小子成年了该讨媳妇了,谁家的孩子又当爸了,谁谁谁在杀吸血鬼的路上死了,谁谁谁得到了族长的器重,还有对自家男人抱怨的,说自家男人好吃懒做,还有的女人吹嘘自家男人猛啊,强啊,惹得一旁的姐妹们好一阵羡慕,丢给她一句:“你就浪吧。”
最后,这些女人们又开始纵观全城男人,评论那个男人武功最高,那个男人最帅,那个男人最有魅力,那个男人最冷,那个男人最猛,那个男人最会说话等等等等有扯不完的话题,仿佛这些女人在举行一个关于男人的奥斯卡颁奖盛典。可是到了最后都要扯到今天发生的玉兔山脉被砍了一刀的事,一时一阵叹息一阵低落。
女人们在闲扯,男人们也开始无聊了,有的在城墙边上蹲烦了的男人,寻着叮叮咣咣的斧凿声去到了白城唯一一家棺材铺。这棺材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子承父业开办的,几乎全城人死后睡的棺材都是出自他手。
这些男人进到棺材铺,看着棺材铺老板和他的伙计们,把一根根圆木锯成木板,又变戏法式的弄成一幅幅棺材。男人们抽着寂寞的香烟,喝着棺材铺老板准备的浓茶,东一句,西一句的消磨着时光。棺材铺老板心不在焉的应承着男人们的闲言淡语,却不停下手里的活计。
男人的话题很广,从天南地北、血族血猎、武功异能、阳世阴间、时政要闻等等等等无所不谈,最后总是要扯到女人身上。仿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女人们聚在一起谈男人,男人们聚在一起就要谈女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风俗。
提起女人,男人们就来了精神,眼也亮了,话也多了,喉咙也发干了。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无非是两个女人,分别是守寡多年且依然风韵犹存的金灵夫人,说她皮肤白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惊人弹性,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毒果,令人谗言欲滴且又不敢去下口。
另外一个女人就是城主的千金白素素,这白素素的美无可挑剔,就像冰川之上没有丝毫遐思的一块美玉,无论是她的皮肤,还是她的气质,还是她的身材,还是她的声音,都让人陶醉。她美的让人惊心动魄,想要拥有她的无数男人却被她的冰冷阻隔,似乎触及她的冰冷就会粉身碎骨,让人只可仰看不可亵渎。即使是这样,白城的男人还是默默地信奉着她,尤其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令人陶醉的芳香,以及随着岁月的增长她那具成熟的玉体更是让人遐想连篇。
白城里的男人,对于这样的两个女人,可以说在梦里不知道拥有了多少回,可是当梦醒后只能化作一叹,叹自己身份低微,叹自己癞蛤蟆竟想吃天鹅肉。哎!
除了这两个女人让男人们津津乐道外,还有一个女人也上了这些男人的话题榜,只是这个女人是悲剧的色彩,很多人都不愿意谈及,因为她早已经香消玉殒五年。她叫做白萱萱。
女人的话题让男人们兴奋了好久,最后等大家都尽兴了,再也无话可说了,便木呆呆的看着棺材铺老板做好的棺材。看着看着,脊背就开发发冷,想这棺材很有可能就是装自己的,心里顿时雾乱颇烦。一拍屁股回到家,爬上老婆的床,感叹人生苦短,凶吉难测,说不定那一天就会被城主派出去杀吸血鬼,死在吸血鬼手中,或者随便来个天灾人祸,到时候眼一闭腿一瞪,这一辈子就无声无息过去了。
越想越觉得活着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稀少,心里说:“不是吸血鬼,没有永生,唉,管他妈咧,活一天算一天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早没酒喝凉水。活着,还是及时行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