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曾经是棋社公认的美人。当初话剧社人手不够,到棋社找充军对象,谁都没看上,就看上了莫问。
偏偏演的,还是女主角。人人都以为莫问会出丑,却不料他化过妆,换了身衣服发型却是十足的惊艳,可见话剧社的社长还是顶有眼光的。
却也是在那以后,莫问的名气大响,可总也脱不掉女妆美艳的名头。官思荷想起漂亮两字,也只是随口道来,想起过去种种,心头却又莫名暖暖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莫问听到官思荷说漂亮,愣了愣,而后浅浅笑了。
“师兄怎么会想起同我吃饭?”官思荷坐下,才见莫问已经帮她点了饮料,热可可,她用手碰了碰杯子,正是最合适的温度,“多谢师兄。”
“不用客气。”莫问将菜单递给她问道,“想吃什么?”
“师兄你点吧。”官思荷一直与莫问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曾经格外仰慕他,可他周身的气场,却总会令人摒去那些遐想。
如今莫问这般温柔体贴态度,倒是让官思荷有那么几分无所适从。
“下个星期棋社想办个聚餐,他们都联系不上你,就让我通知你一声。去吗?”
“好啊。”官思荷听莫问的口气,是希望自己参加的,便点头答应了。正巧里头许多人都很久不见了,在一起叙叙旧,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最近过得如何?工作很忙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饭菜上桌,莫问细细将官思荷端详一番,才问道。
“嗯,最近华益里头是非多。”官思荷笑着,“不过我只需做好我的那份就好了。相比师兄,我这点忙碌不足一提。”
大公司总是纷争多,这一点,莫问很清楚。原本便是人家家务事,他不好打听,只好多给官思荷布菜,让她多吃些,算是补身子。
“吃完早些回去吧。”莫问看着官思荷将碗中的饭菜吃干净了,才满意地笑了,喝着茶水,道。
“嗯,那师兄你记得将时间地点告诉我。别忘啦。”官思荷坐进她的小车,换挡,将车开进车流里。
她不曾想到沈世安正在经历着什么,只觉得这顿晚餐吃得挺舒心,口味也正合适。
等到回家发现沈世安依然没回来,才皱了皱眉,心头有种纠结的失落感。
沈世安这个时候正在唐娅的病房。她已经被送进了W市最好的精神科接受检查治疗,窝在角落抱着膝盖的模样,有几分可怜,有几分无辜,还有几分呆气。
沈世安立在一边,听着唐娅父亲不知第几次的叹气,皱着眉看着另外一头的孟晋。
这种事,没人愿意发生。可不论孟晋如何劝说,唐家依然想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
唐娅回W市并不久,没什么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敌人。她送到医院时,身上伤口虽多,并未有致命的。所谓伤口,也多是皮鞭抽打而致。除此以外,并无其他。
沈世安详细解说了他遇到唐娅的过程,当然,这过程是编的。他自然不会傻到将他和唐娅的事牵扯在一起,给自己寻不痛快。他既然能把唐娅从林南那儿带出来,自然已想好,将所有事安排妥当,不让人发现把柄。
因此能耐如唐家,也无法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只能从唐娅可能得罪的人中入手。
晚间唐父对沈世安和孟晋道:“时候不早了,一起吃个晚饭吧。”
“不用了,唐伯父。我和世安随便吃点就好。”孟晋对沈世安使了个眼色。沈世安连忙道:“嗯,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不如下次吧。”
唐父恰好是极文雅的人,并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让沈世安和孟晋离开了。
沈世安出了医院,还有几分心惊。
“上哪儿?”沈世安上了车,问坐身边的孟晋。
“去你公司吧。这个时候,低调些。”孟晋答,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不悦。
“好。”沈世安没问孟晋不悦的缘由,到了公司办公室,他却猛地受了孟晋一拳,打在嘴角,十分疼。
沈世安摸了摸嘴角,见流血了,也不生气,只是转了身,靠着书桌说:“我也不愿这么辛苦的骗人,我也不希望唐娅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知道,但就是想揍你。”孟晋抽了几张桌上的面巾纸,递给沈世安,“这下子,心里舒服多了。”
“我就是给你当靶子的是吧?”沈世安擦了擦嘴角,皱着眉头拨了内线,“小王,要两人份的海鲜咖喱炒饭,尽快送上来。”
“唐家已经查到林南那儿了,你要是识趣,离这事儿远些。被抓着了,对你对沈氏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沈世安点头,听着孟晋教训,心里知晓虽然孟晋偏袒他,在面对唐家时还是有极大的压力的。
他同唐娅青梅竹马,在他的地方她被人弄疯了,他更是无法给唐家一个交代。
“多谢你了,兄弟。”
“好说。”
沈世安在公司磨蹭到很晚才回家。玄关边留着灯,昏黄的光带着点点暖意。天气微凉,家里的温度有些滴,沈世安脱着外衣进卧室,见里头还亮着灯。官思荷已经睡着了,抱着枕头,手边还弯弯斜斜地放着本未合上的书本。
这样一个夜晚,沈世安看着官思荷安静的睡颜,觉得心里格外舒坦。天大地大,仿佛唯有这样一个地方,能让他真正身心放松,自由自在。
他蹲下身,帮她将被角掖好,指腹划过她柔软而温热的脸颊,觉得整颗心都满了。
这种感觉,沈世安从未有过。抽回手,他看着官思荷的面孔,皱了皱眉。起身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物,洗了澡出来,才见官思荷翻了个身,真个小腿露在了外头,皱着眉头,似乎睡得并不十分舒坦。
沈世安帮官思荷将被子盖好了,才上了床,一把将人搂紧怀里,才听到官思荷浅浅的呜咽声,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依依呀呀的,背上更是被大片的汗水湿透了。
“思荷……”沈世安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抚,等她安静了,才将被子盖稳妥了,搂着官思荷的腰,渐入睡境。
官思荷第二天醒时,只觉得手心的触感不错。睁眼一看,才见手放在沈世安的胸口。他的睡衣半敞开着,她的手就这么钻进他的衣服里头,贴着他滑溜溜的皮肤。
手心仿佛是被什么烫着了一般,官思荷蓦地收回手,往外缩了缩,却不料腰被两只手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几点了?”沈世安似乎也醒了,看着官思荷,迷迷糊糊地问道,不等她答,放开她的腰,转了身看着床头的脑钟一眼,见时间还好,又迷迷糊糊说了句“再睡会儿”,便闭了眼又睡着了。
官思荷叹了口气,见沈世安眼下青青的一圈儿,知道他该是没睡好,便也不扰他,自己起身洗漱做早餐上班。
官思荷记得晚上睡觉时,自己似乎做了个噩梦。可是关键时刻,似乎有人带她离开了那个梦境。她记得,那个人,唱着低低哑哑的歌,安抚着她不安的灵魂。
那人,就是沈世安吧。
官思荷看着盘子里煎得焦黄的鸡蛋,低低笑了笑。
沈世安确实一夜没睡好。原本以为官思荷只是做了个噩梦,安抚几下就好。可不知怎么了,她安静了几下却越发闹腾起来。沈世安被闹得睡不着,只好开了床头灯,坐起身,低头看着官思荷。
她咬着唇角,额头都是冷汗,看着很是难受。他索性将她抱紧怀里,披着被子,拍着她的背,唱着以前宁神的经常听的音乐调子。
沈世安觉得自己这么有些傻。他从未这么哄过谁,却觉得这么哄一个人也挺开心的。尤其是当她在他怀里睡得极安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