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天地间，活着的不仅仅是一个肉体，更重要的是控制着肉体的灵魂。
但是，在赫连风看来，他的身体里是空的，因为那个应该主宰他肉体的灵魂好像被偷走了。
每天，一完成长老会的交付的任务之后，他就觉得无尽的空虚。
从十二岁入住天火古城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傀儡，一个被线绳拉扯的玩偶。
对着夏天融化的纯净湖水，他所能看见的只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每日某夜，他都被长老会磨砺着，这么久以来，他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在长空中虎啸龙吟。虽然削铁如泥，但却没有主宰自我的权力。
长老会说，王，你该征伐了，于是他开弓引箭，四处杀人。
长老会说，王，你应有个子嗣，他便将掠回的女奴丢上自己的床铺，彻夜折磨。
他负责让教导他，育他的长老们满意，让他们为自己感到自豪，但是，却忽略了自己心底里的渴望。但问题是，活到今天，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连自己的心在渴望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莫名其妙地愤怒着，没有理由，常常因为某个场景，某个人物的一举一动，而大动肝火，暴躁不安。
水中的自己，脸上空乏的表情，让赫连风一阵发怒，他很想笑，真诚地笑，也很想哭，由于悲伤而哭，但是这些却好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
搅乱清澈冰凉的水面，赫连风起身走了，刚强的背影显得有些无奈，静静的河水很快恢复了刚才的光滑，似乎不曾被打破过！
当赫连风的快马奔驰在草色青青的高原上，当尚显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狂傲冷峻的面孔，他没有想到，在不远的地方，同一片星空下，一个和他命运息息相关的女人正朝着他一步一步靠近。
“你在看什么？难不成你真的在夜观星辰？”
夜深人静的时候，雷浪还像个真正的神巫。
他坐在空旷的草原上仰望星辰，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正当战青云小声坐在他旁边，想知道他到底在观察哪颗星辰的时候，却发现雷浪根本就是坐在那里睡着了。
“我只是在想，在我们的世界里，会不会有人因为我的离去而悲伤？我从前那么花心，那么多女朋友，每一个都诅咒我不得好死，她们后来得知我的死讯了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那么一两滴同情之泪？你呢？你有没有什么牵挂你的人？”
“我们地方是不允许有牵挂的！”战青云摇摇头，也许有那么一两个吧，她不敢确定，因为从前有战友死的时候，她也沉静得可怕。在她待的那个地方，超高的折损虑，让他们已经习惯了死亡和所谓的失踪。
“哦！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可以找个回去现代的方法，你会怎么生活？还接着去当兵吗？”反正雷浪已经想好了，现在这副皮囊这么年轻，再加上他脑中的智慧，他要当世界上最年轻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
“也许不会了吧，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狙击手的沉静了，我已经失去资格了。如果可能，我想去上大学，念更多的书，或者背着包去各地去旅行，每次执行任务时只是从直升机上匆匆往下看几眼，我一直想用一种悠闲而惬意的心态去领略一下我以及那些牺牲的战友终其一生都在保卫的祖国的真正模样！”
战青云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疲惫。
从安然到战青云，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到现在的大陆，她就像是一只被鞭子抽着的陀螺，不停地不由自主地转动着，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只有跟着唐允隐姓埋名的日子才是唯一可以让她觉得安慰的。也正是那段日子，让她想起了从前自己辛苦保卫，却从没有机会真正看上一眼的土地。
“那要是真的走了，你会舍不得这里的人吗？我看那个吕布衣对你真够不错的！很多个晚上，我都看到他骑着马从远在百里之外的仙人峡赶来，只是为了在你窗下站一会！还有那个封你做王的皇帝好像对你也挺有意思！看来我们未来人种还是蛮受欢迎的！”
“别再谈这个话题了，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在所有的方面我都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惟独在感情上，我处理得一团糟。”
从唐允，唐潜到李牧云和吕布衣，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她努力地想做一个简单的人，但是那些复杂难懂的关系始终跟着自己。
“不是我说你，这些你真的该想想了，要是我们哪天真的回去了，你要留下这一屁股的糊涂账？”
“回去？真的可以吗？我们现在存在的只有灵魂，这两具身体还是这个世界的啊！”
“当然可以，根据我的研究，只要是真正存在的个体，就可以，没有问题！别说是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人也行啊，换个时空生存而已！”
“真的？”
战青云有些激动。
她扣住雷浪的手腕的力道再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让人欲哭无泪的地步。
“放，放手，要是我这只手废了，我们都别想回去了！你想带谁走，几个人，让我有个数！”
“大概有两个吧！”
六月十九，龙霄天祭。
皇帝赫连风率领九族十八部的头人在冰原上最高的山峰上祭天，站在高处往下望去，山脚的嫩绿，山腰的草黄，山顶的皑皑白雪形成了明显对比的断层。
旷野空寂，澄清如水的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