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不是魔术,砾石也是真的砾石,不是一碰就碎的豆腐渣。裘叔陵秉信眼见为实,丘魏雪随手一弹,砾石粉碎,自然诀在他心中的地位登时飙升,几可成为圣经了。真功夫,这是真功夫啊。发达了发达了,必须好好练呀。
依丘魏雪所言,修炼自然诀,最重要的是心态自然,找到气感。顺利的话,十天半个月便可。若是不顺,或不得其法,几个月没有气感也是可能的。但不论有无气感,一定要勤练不辍,不能半途而废。对于这些话,裘叔陵深以为然。所以他也有了跟自然诀耗上的心理准备。可谁知他第一次意想运转自然诀的时候,便有一种酥酥的麻麻的热感,如一只肉滚滚米粒大小的活物在体内钻来钻去似的,那感觉,直接妙不可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难道,这就是气感?裘叔陵捏着自然诀意想运转了一遍,便诧异的停了下来。
莫非猪脚光环上身?我还是练功天才?不会吧,要真猪脚光环,也不至于让我全家在兽潮中死光光呀。这一定是错觉。裘叔陵急忙周身检视一遍,却又毫无异常。虚空击拳踢腿,发力之时,力道大小也与往常无异。或许真的是错觉,就知道猪脚光环不会落到自己身上。裘叔陵他摇摇头便不再追究,重又置身冥想之中,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将丘魏雪的叙述翻来覆去观摩了多遍,多方推敲之后,自觉颇有心得,便又重新运转起自然诀来。
才存想不多时,那热感便又在丹田中出现。咦,又来了。莫非真的是气感?不管它,继续。当下掐着法门,依照自然诀规定的路线,导气引行,那种酥麻的热感重又出现。裘叔陵只觉的好玩,便一遍遍的运转不停,不知不觉间竟然度过了一下午的时间。当他停止运功想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头昏身虚,差点跌了个跟头。
他动也不敢动,只觉得浑身的肌肉不可抑制的跳荡起来,肚腹之中传来一阵阵强烈的饿感。抖抖索索的掏出干粮要吃的时候,却从包干粮的布包表层传出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粘湿不堪,伸手一搓,才发现身上裹了一层黏黏的汗泥。天天洗澡,不脏的呀,怎么倒像是十几天没洗澡似的?拿鼻子一闻,腥臭冲脑,直接把裘叔陵的食欲给冲的无影无踪。靠,原来干粮包上的腥臭就是被汗泥污染的啊。
裘叔陵大喊倒霉,一边喊小桃红准备热汤洗澡,一边使劲搓了搓手,另外找了干净的馒头啃了大半个下去,才觉得那饿慌了的感觉渐渐消失。身上的气味着实难闻,洗了三遍,才洗的干净没有异味。结束停当,热汤热菜热饭也准备好了。胡吃海喝一顿之后,摸着饱鼓鼓的肚子,舒舒服服的出了一口长气,吃饱喝足热炕头一趟,大冷天的,舒服啊。
舒服的时光总是短暂,丘魏雪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大水应该是并不舍气,去找秀水街的十大胡同的暗道大头目任旺发去了。跟踪的没敢跟到底,见到大水进了任旺发开的旺发馆大门,便急忙回来报信。一众小兄弟正跟着丘魏雪练功呢,赖尘不敢隐瞒,当场便说了。丘魏雪便领着赖尘杨华过来,罗成也跟着来了。
“大水这一去,很有可能是找任旺发出面来对付我们。你有什么看法?”
裘叔陵说:
“我倒以为大水去找任旺发,不一定就是要把我们供出来。说不定是任旺发找他有事呢?他毕竟是任旺发的手下啊。也说不定他是去找任旺发借钱周转呢?咱们敲了他那么一大笔钱,出现周转不灵,也很正常啊。事情在没搞清楚之前,咱们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叫人盯着他的动静,不就行了?”
“三哥,万一他要对付我们呢?”赖尘问道。
“也有可能。可是,我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大水吃的这个亏太窝心了。现在除了他跟咱们,没有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我觉得在咱们没主动揭开之前,大水没必要自曝其短。曝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啊,空教人嘲笑罢啦。”
“是这样吗?”杨华表示不信。
“在街面上混,最要紧的,是什么啊?是面子。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树揭了皮会死,人丢了脸,丢大了也会死,气死。”裘叔陵看着其他人,说道,“秀水街有十大胡同,他大水才管着两条胡同。任旺发秀水街上称霸,自称发哥,靠的是手底下四个大打手。大水是一个,另外还有仨。那仨人,槌子和锭子两个各管三条胡同,排号当然数一数二。金牙和大水差点,一人管两条胡同。这些咱们应该都知道,是不是?”
除了丘魏雪之外,其余三人一齐点头。他们都是老青川了,青川北城,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事。秀水街上的势力,自然也一清二楚。裘叔陵继续说道:“大水在任旺发手底下本来就排名靠后。他占的那两条街,流水要比金牙管的那两条街要大。早就有消息说,金牙很不服气。大水跟金牙本来就你争我夺的,都想在发哥面前多露大脸。你们想,要是大水被我们一帮半大孩子修理的事情爆出去了,先别说还有金牙盯着他呢。就说他大水,他还想不想在街面上混了?街面上混得有面子啊。他这事爆出去还有面子吗?所以,我觉得大水他不太可能破罐子破摔的,自己就把自己的丑事抖擞了出来。还有,他的具结文书还在咱手里呢。这文书一出,就说发哥不怪罪他,他自己也没脸在街面上混了。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啊。所以,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大张旗鼓,自己吓自己。还是那句话,盯紧了他,一有风吹草动咱就提前准备,怕啥啊。是不是这个道理呢?会长,你说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总归是咱们推想,不是事实。我觉得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其实,还有一招绝的,比如,咱们主动出击,把任旺发先做了?”
丘魏雪立起手掌,向下斜着一削,豪气冲天的说道,“罗成已经把打的片刀带回来了。一共二十把,今晚就发下去,我连夜教大家几招刀法,练熟了,明天一早,砍了任旺发,后患全消除,秀水街的地盘也……嗯,你们说怎么样?”
裘叔陵哭笑不得,这,这,这名门高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打出片刀来练习一晚上就能砍人了?笑话,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临阵磨的枪啊,往往都是银样镴枪头啊。这主意太冒进了,不行,得打消她这个念头。
只见赖尘杨华罗成三人听了丘魏雪的主意,倒是满脸喜色,跃跃欲试。裘叔陵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今天大家收获太丰厚了,都想着发大财呢。做掉任旺发,那肯定又发一批大财啊。要是抢过秀水街的地盘来,那宗师会可就打出名号,变成响当当的北城一霸了呀。哼,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们倒好,巴不得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树旗号有什么好的?空惹事非不说,还明晃晃的竖起一个靶子,等着人来打啊。弱智。
裘叔陵心里,给他们下了一个评语。可几人都是这种态度,自己也不好睁着大眼跟他们拧着来啊。干脆,别给赖尘杨华罗成这仨傻小子说话的机会得了。
当下裘叔陵抢着说道:“好主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砍了任旺发,咱就称霸秀水街啦。现在我们有十三个人,不是罗成打了二十把片刀吗?先拿出十三把来,一人一把片刀。不,拿十五把片刀,会长和我一人两把。咱们有十三个人,任旺发不就四个打手吗?瞧大水还不是最孬的呢,他出门也就带着俩马仔。四个打手一人俩马仔,不才十二个人吗?任旺发是老大,带的马仔多也多不到哪里去,最多带四个。满打满算,他们也就十七个人,咱们一人一刀就砍了他们十三个。砍去。”
一边说,裘叔陵早跳了起来。丘魏雪急忙一把拉回他来。“等等,你说任旺发最多有十七个人?”
“三哥数的,只少不多。秀水街发哥,出门最少带六个马仔,谁不知道?槌子和锭子出门,那也是最少四个,就金牙和大水差,常常仨人就到处溜达。所以,他们最少有二十个人。”罗成板着指头,一五一十的说道。
“那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丘魏雪主动打消了先发制人的念头。两下一比,太不成比例了。真要先发制人砍出去,宗师会是要吃大亏的。
“哎呀,你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咱谁怕谁啊。”裘叔陵咋咋呼呼,脸上却忍俊不禁,早就贼兮兮的笑了起来。丘魏雪心中明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明明知道敌我实力悬殊,还故意怂恿我?”
“我哪里有。我是坚决支持你啊。”裘叔陵大叫冤枉。
“行了,你少作怪。我知道你地头熟,刚才是我鲁莽了。可我们也不能就干等着人家杀过来呀。”
“怎么会呢?”裘叔陵说道,“你问问他们,哪一个愿意伸着脖子让别人来杀呀?放心,他们消息灵着呢。小心点,没事的。”
“还有,今天我想了很多,宗师会初建,壮大实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咱们必须多开辟财源呀。既然秀水街跟咱杠上了,咱们先拿秀水街当目标,争取年前拿下秀水街这个地盘好不好?”
“打地盘?我倒觉得吧,咱们没那个必要。你想啊,占住了地盘,财宝也不会自己跑到你手里吧?你得出面去收,或者以保护费的名义,或者直接打家劫舍,总之你得出面。可这些东西,都是拉仇恨的行径呀。再说了,打地盘容易,占地盘难啊。四周那么多的眼睛瞅着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来算计你。得不偿失。我也在想,是不是咱们不出面,背后控制街道上的混混们?就跟控制大水似的,慢慢的,先把任旺发的几个打手控制住,架空任旺发。当然,我想得也不成熟,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不挺好吗?”
“咦,你这主意不错。混混出面,我们控制混混,好,这主意好。”
“其实啊,很多道馆,就是这么做的。可混混有人骂,道馆可没人骂,而且还颇受市民欢迎呢。咱们宗师会,不能眼瞅着街面,咱得把我们的格调提上来。”
“格调?啥意思啊。”杨华懵然问道。
裘叔陵看了他一眼,说道:“格调,用你能懂的话来说,就是当面立牌坊,背后做婊子。懂不懂?”
“噢,那我懂了。”
丘魏雪大怒,“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