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能量和质量守恒定律，不知是否也有个喜怒哀乐守恒定律。假若有，人一时倒了霉也就没啥了，有定律在，过个四五年或者七八年自然就都补回来了。”
这是他最新说的梦话，笔者昨晚上构思小说没睡觉才无意中听见。觉得这样的痴人痴语很好玩，就放在文首骗稿费了。不过，他最近真的很有些不顺心，吹空调不小心吹出了感冒，女友也狠下心来又去了南方，已经联系的几家公司都没有明确的答复。于是乎，晚上临睡前大脑里想了太多的事情，凌晨二三点了还在半睡半醒中挣扎。苦不堪言啊，又惟有自己知道。
不过，好在他平日都把世事都看得很明白，而且知道人应该主动控制情绪，而不该被情绪所左右，即使面对的事情再如何的紧迫，还是得学会深呼吸几口，然后四下张望着找找乐子。譬如晚饭后跨江去商业街路口客串摄影师拍摄过往的摇曳多姿的美女，或是到某大学附近的电玩室扮演神秘高手找在场所有不服的高手狂切。
今天是七月十八号，天气多云东南风二级，万亿集团下属金河房产有限公司招聘新人工作的第三天。主管人事的任副总经理右手桌上有一叠扇型铺开的简历，那些是从前两天的初试中筛选出来的复试人员，其中编号13的一份比其它几份显得略微单薄，露出的一角我们可以看见填写的求职者的名字，十八子李姓，单名潜。他，便是本书的主角，引发一系列故事的关键人物。
枯燥无聊的等候不仅仅是耗费光阴，而且会消磨人的锐气。可是，每个人在生活中又都难以避免等待。李潜从来就不习惯无味地浪费时间，更何况是在参加一次重要面试之前。他需要一个点，来刺激他的神经，从而保持大脑的高度活跃和兴奋。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先行面试的人们进出房间的表情上。表情本来是一种最直观表达个人心理情绪的方式，是情感的自然宣泄和流露。然而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大多很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在众人的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感觉和看法。碌碌红尘中大概谁都不会反感去这么做，这本是人的求生本能和聪明可爱之处。不过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再谨慎的人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懈怠。抓住了这个时机，就可以窥探到平时难以了解的坚强斗士们的内心。
在无聊中寻找快乐，李潜观察着这些竞争者们，看他们离开会场时面部伴随大脑一起松弛的瞬间画面。很真实，很生动，他觉得阅读和分析这些表情，可以触碰到当事人真实的灵魂。很多作家都喜爱并善于这类的观察，再加以收集整理，写小说创作人物的时候就会更加立体和丰满。李潜从来没想过当作家，他这样做的目的只不过是前些天刚好看了好几篇李斯韩非的文章，现在正好初步尝试一下法家的识人之术。
万亿集团金河房产有限公司是江城知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历年来从来不乏求职者削尖了脑袋要投入该公司旗下。这回是今年第一次面对社会公开招聘，招聘工作组第一天就收到了近千份简历，而这些人中真正能够进入复试的却只寥寥数十人而已。但依照金河事先公开的计划招聘岗位数目来看，这数十人里绝大部分还是可以被录用的。金河有限公司的一个大规模开发市郊闲置地的方案刚刚被市里主管部门批准，计划下半年就可以正式上马，公司需要在一些部门添置不少人手，所以今天的面试按理说应该是相对简单的，完成面试的人们理应都比较轻松。但事实却不是如此，面试的前十一人中，居然有十人的神情显得惊讶慌张，只有一人表情与众不同，心情显得轻松，嘴角仿佛还挂着笑意，似乎是刚刚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样的落差，让李潜不禁展开了想象：里屋里的面试可能是安排了什么特殊的内容，才让这些身经百战的高手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会是一项怎样特殊的考试呢？李潜仔细地盯着里间会议室的门，又见12号面试者又带着错愕的神情走了出来。
没有容他继续想象思考的时间了，身材高挑相貌秀丽，与杨恭如颇有几分神似的女助理随12号之后从里间款款走出，“请13号应聘者进会议室参加面试”。只叫号码不称呼姓名，虽然知道这只是人家图个方便快捷，李潜还是感觉自己像躺上了一条流水线一样，即将被隔离审查重新拆装打包……但忽然闻到“杨恭如”身上优雅如兰的香水味道，又让他感觉精神一振，感冒也仿佛好了许多，当下的心情又好转起来。
李潜走进里间，这是一间五十平米左右的小会议室，看起来为了面试的需要曾特别布置了一下。靠窗一排桌子是考官席位，后面端坐着招聘工作组的四人。“杨恭如”领着李潜步入会场，示意他就在中央的扶手软椅上坐下，然后自己回到门口站立在那里。若是“杨恭如”能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那样鼻子就不会时不时不通气，李潜暗想。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进入了规范的招聘面试程序，在核实了面试者本人身份绝非冒名顶替绝非双胞胎后，主考官任副总开始向李潜询问各种问题，因为李潜以前是从事市政建设工作，所以他一开始就要求李潜谈谈对自己过去所从事行业工作的体会，以及现在对房产行业的了解和转入这个行业后对公司和个人发展的设想，另外还出了几道智商和情商测试题让他回答。这些提问与过去参加的面试问题大同小异，李潜根本没费多少脑筋，把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删删补补又说了一遍。不过，那几道IQEQ测试题还出得比较刁钻，其中有一题还是网上流传甚广的那道强盗分赃的微软面试原题。若平时李潜肯定又要和出题人插科打诨，笑话微软的确很诚实，把自己比作强盗，把利润比作赃物。但现在为了证明自己的持重老成，李潜故意拖长了思考的时间，在片刻的思考之后再给了主考官准确的回答。渐渐地面试接近尾声，从主考和几位副考的眼神里，李潜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印象不错，经历了这场与“招聘四人帮”的斗志斗勇之后，李潜感觉应该是有门了。他的心情也不由得也轻松起来，几乎就忘记了先前十多人脸上那古怪的神色。
“下面我们进入面试的最后一项……请你玩一盘胜利十一人实况足球游戏。”正当面试似乎临近尾声了，主考官的话忽然有些停顿，但还是很清楚地为李潜解开了适才心中的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