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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咱们的孩子(4)

钱多多的爸爸是私营业主,经营着一家食品厂,厂里有上百号工人,生产一种叫“食香脆”饼干,销往广州、深圳,生意很是红火。当初多多选择当兵,爸爸妈妈都蒙在鼓里。多多是从大学里应征入伍的,直到多多要随带兵的军官走了,多多的爸妈才知道。 虽不同意儿子去当兵,可一想,部队是个大熔炉,是锻炼孩子思想意志最好的地方,再说,两年就退伍了,说过就过去了,很快的。 爸妈还是高高兴兴把多多送进部队。没想到,到该退伍的时候,多多硬要继续留部队,这叫多多的爸爸很意外。多多是独生子,他极力想把多多培养成接班人,接好他的班,继承家业。爸爸接着说:看看你的同学高东,早就开公司做老板,现在开上奔驰了;还有人家王好, 和你一般大的年龄,现在是总经理助理,年薪十几万,人家都在为自己的将来奋斗。男人要工作挣钱,没钱一切都行不通,这是当今社会的现实。

钱多多不想跟爸爸争论,他低声对爸爸说: 虽然我已满两年兵役,可以退伍,可我是队里的技术骨干,是队里的急需人才,我应该要求留下,继续做一名消防兵,继续为部队服务。

中年人看自己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还是不起作用,就厉声说:你真是榆木脑瓜不开窍,瞧你那木讷样,难道缺你一人当兵,部队就垮了?

钱多多说:钱是好东西,但它不是追求的唯一目标。对我而言,当兵是我最大的荣誉,爸爸,我会成为你最自豪的儿子。

爸爸看样已失去了耐心再跟儿子磨牙,他说:我等你再重新决定,不然我就去找你的队长找教导员,再不成就去找你的司令员,看你的话算数,还是我的话算数。说完,扬长而去。

看着爸爸远去的背影,多多站在那里,有些傻了。爸爸的话叫他害怕,他知道爸爸的脾气,说到做到。如果爸爸真找到领导那里,他继续留在部队的心愿就可能化为泡影。多多心头一热,他想起了妈妈,妈妈是他最贴心的人。他想,如果他把心里话告诉给妈妈,妈妈会理解他,支持他!

多多向部队领导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家了。多多所在的武警部队,和多多的家同在一个城市。当时,多多得知自己被分配在家门口当兵时,很不开心。他觉得自己的远大抱负打了折扣。队长看他有情绪,对他说:你若是块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多多牢记了队长的话,他要做一块金子。

多多昂头挺胸走在路上,吸引来不少尊敬仰慕的目光。多多感觉到做一名军人的光荣和自豪,也更坚定了要把心里话告诉给妈妈的决心!

部队虽离家很近,但多多有半年多没回家了,部队纪律严明,部队才是战士的家。

多多按响门铃。妈妈在家。妈妈疼爱地盯着儿子看。在母亲的眼里,儿子高大健壮的个子,安静乌黑的眼睛,45码的大脚扳,都是最美最出众的,最值得骄傲的。 母亲看儿子进家,慌得就像家里来了什么贵客似的,脸上溢着幸福的光晕,她一会儿给儿子削苹果,一会儿给儿子剥橘子,激动得不知做什么好。

妈妈说:你下个月就退役了,我把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去看看。妈妈拉着多多的手,来到他的房间。手被妈妈领着,多多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暖流,多多想起小时候,妈妈常这样领着她的手去公园,去外婆家。那时候,他可是妈妈的乖孩子。妈妈说:多多,妈给你收拾的,满意不?多多环视着被妈妈收拾得焕然一新的房间:四壁琳琅的书画整齐干净,床头桌上琉璃的工艺台灯晶莹剔透,窗台上的鲜花生机勃勃,美丽的环境,亲情的气氛,这一切一切,都是他睡梦中常常梦到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啊。可是,他更热爱部队,他是一名消防兵,对军人的荣誉有着无限向往。

多多对妈妈点点头说:谢谢妈妈!

妈妈说:傻孩子,谢什么谢,我是你妈妈啊!说着妈妈的眼红了:多多,妈妈时常梦到你回家了,醒来就是不见你,妈妈好想我的多多啊!说着妈妈的泪流了出来!

多多给妈妈擦去眼泪,他用试探的口吻问妈妈:爸爸告诉你我的决定吗?妈妈点了点头,用泪眼望着多多说:孩子,为了妈妈,你能改变吗?多多没言语,只摇了摇头。妈妈眼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动情地说:孩子,你知道吗,你爸爸坚决要你退伍,并不全是叫你帮他做事,接他的班,你爸爸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多多的心一动,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里荡了上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妈妈说:自从你当了消防兵,我和你爸爸,天天为你担心,唯恐有什么意外。我们就你一个孩子啊! 妈妈的话震动了多多的心,他没想到,爸爸妈妈为他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 妈妈说:上次植物油厂失火,你们队去参加灭火,你爸就一直站在救火现场外,急得他恨不得让你出来,他替你上去。他在现场一站就是三个小时啊,直到大火扑灭,你们平安归队,你爸才放下心回家,从那,你爸就落下失眠症,有时整宿整宿不合眼。现在一听急救车叫,他的心就像被人一下子摘掉似的。 你爸说,你要是再当两年消防兵,他非得疯了不可!孩子,难道你就不为我和你爸着想?听你爸的话,回家吧,好吗?妈妈的话让多多的心里激起阵阵涟漪,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急着让他退役,说起来还是为了他的安全啊!

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孝的儿子,那一刻,他真想答应妈妈,我马上退役,可装在胸前口袋里的东西时刻在提醒着他:你不能这么做,因为你是一个兵!他知道此时说什么话妈妈都不会理解的,他注视着深爱他的妈妈,默默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那东西用红布包裹着。当多多一层一层打开红布,终于露出那个物件时,妈妈的眼光顿时就亮了,惊喜地说:呀,奖章啊!好儿子,你立功了呀!妈妈抑制不住激动,惊喜得声音有些颤抖:我早告诉过你爸爸,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你会干出成绩的,好儿子,我们为你自豪啊。

钱多多看着妈妈绽放着像花一样的笑容,却异常地平静,他轻轻地摇摇头。妈妈问:孩子,怎么了?钱多多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妈,这不是我得的奖章。妈妈问:那,那,那是谁的?钱多多说:是我班长的。 妈妈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妈妈知道,多多和班长是最好的朋友,可妈妈那凝固的眼神里满含了疑惑和疑问。钱多多知道该给妈妈说出事情的原因了,就用很低沉的语气说:就是在半年前的那次植物油厂突发火灾,我和班长都参加了那次灭火任务。火浪滔天,浓烟滚滚,班长高大魁梧,我和他握着水龙冲向火海,两个多小时后,火势得到有效控制,这时班长松了一口气,没料到,已经烧坏的屋梁落了下来,班长见状把站在屋梁下的我推到一边,而他自己的双腿却被这个屋梁砸断了……妈妈,班长是为了救我才被屋梁砸断的,不然,砸断双腿的该是我啊……多多哽咽着说:后来班长的腿虽然医治好了,却成了瘸子。也就在前段时间班长退役回家的时候,他特地把这块奖牌送了我,说:他虽走了,可心仍在我们的连队!他临上车时抓住我的手告诉我一件事。妈妈问:什么事?班长当时眼里流着泪,班长说,他没想到他能这么早退役,他因为答应过他的队长,他会永远地坚守着这个岗位的!妈妈问:就是那个因救火而牺牲的英雄吴钢?钱多多点了点头说,当时班长在吴队长牺牲时答应过他:他会永远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如今他因为自己的腿残疾了,是因为救我而残疾的。他哭着对我说,他对不起吴队长,他没有站好自己的岗,他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他是一个逃兵!妈妈听了心里一颤,说他不是逃兵,他是好样的!钱多多说:我当时对他说,你放心,我会替他好好地坚守自己的岗位,他没有实现的诺言,由我来实现,他原来的岗位,我会坚守住的。妈妈,我说过的话,我不能让他落空,我更不能失诺。因为,我不光是你的儿子,我还是一个兵!

爸爸这时进屋了,看样爸爸已在门口站了多时了。爸爸进屋默默地看着儿子一会儿,然后对着儿子点了点头,说:小子,你长大了!你真的长大了!

妈妈想说什么,爸爸一挥手止住了,爸爸说:多多,做人,就应该一言九鼎,以前爸爸担心你,总觉得你还没长大,刚才听了你的这番话,爸爸才明白,我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你真的长大了。爸爸支持你!

爸爸说:孩子,你要记住,你不光是爸妈的儿子,是一个军人,但你还是一个大男人啊!

听着爸爸的话,钱多多啪地给爸爸敬了一个军礼。

全家福

根子正午睡,忽被烟呛醒。不好,家里失火了!浓烟裹着塑料胶皮味,从堆放杂物的房里往外冒。根子直奔儿子房间,拽起沉睡中的儿子就往院子里跑。根子嘱咐儿子站在院里别动,自己抄起脸盆,到水缸舀水救火。

根子住的老式房,独门独户。只几分钟,烟雾裹着火舌就窜到客厅。根子呆了。十岁的儿子也呆了,可儿子机灵,忙对根子说,爸爸,快打119呀!根子被儿子的话点明,忙从口袋掏手机……

火是从堆放塑料鞋底的房间燃起来的。到底怎么起的火,根子也不清楚。根子做塑料鞋底批发生意,前天刚进一批货,摞了一屋子。塑料易燃,烧起来火特狂。熊熊火焰从破碎的玻璃窗户里往外喷涌,黑烟在房子的上空升腾,左邻右舍都往根子家跑,很快院子挤满了前来救火的人。大家有的拿灭火器,有的拿盆,有的拎捅,可火势太猛,泼上去的水简直是杯水车薪。

望着浓烟,根子突然大声喊,钱!我的钱!他突然想起刚收的两万块钱货款还压在他睡觉的枕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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