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弗兰克的手，李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在每一具尸体的左耳后，全部被人残忍的烙上了一个奇怪的标志。——黑色的圆框中，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生物。人面，蝎子的身体，蜘蛛的腿以及蝙蝠的翅膀不可思议却又合理的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感到一种诡异，而又和谐。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个生物的脸正在向自己神秘的微笑。
他突然忽然觉得这张脸很熟悉。
但是他又立即将这种感觉一挥而去。
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已经有很多这样的感觉了。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又是个修炼者，这种感觉，并不有利于自己的修行。更重要的是，他很懒。
李昱不认识这个标志，却可以感觉的到安德鲁和弗兰克对这个标志很熟悉。或者，更应该说恐惧才对。
因为，此刻他二人已经全都铁青着脸跌坐在了地上，无力爬起来。
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刚失去了自己的事业，家庭，亲人，朋友和所以生活的人忘却悲痛呢？
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留恋生命呢？
“这是迦基斯拜达的惩罚，老大。”弗兰克无力的说道。
“迦基斯拜达的惩罚？”显然，李昱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错，迦基斯拜达的惩罚！”弗兰克点了点头，奇怪的问道：“老大，这还是从东方海的那边留传来的传说呢。我看你也是东方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
李昱还是摇了摇头。
看着李昱的样子，弗兰克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我来说吧，李。这是远东大陆流传来的一个传说。”安德鲁从刚才的震惊恢复了过来，摸了摸他那把大胡子，对李昱娓娓道来：“当黑夜穿越黎明的时候，创世神遗留下来了三个神祗。兄弟和兄弟互相残杀，一个神陨落了，另一个神沉睡了，第三个神变成了妖魔。妖魔驱赶着神的子民互相残杀，被杀死的人，他们的左耳后将被留下妖魔的印记。”
“就是这种记号？”
安德鲁点了点头：“这是一种仪式。这种记号据说在万年前的诸神大战是据说就已经存在了，当然，那场战争也被教廷的称之为神魔大战。战败的妖魔迦基斯拜达在帝国的北方消失了，那里成为了大陆的禁区。所有和妖魔有关的人死后，左耳的后面都会被留下这样的记号。传说中，得到这个记号的人，灵魂将永世被迦基斯拜达奴役，永远不能安息。”
“其实这都是传说罢了。毕竟时代已经太过遥远了，历史的真相早就让人无法考证了。但是我知道，一旦教廷的人知道这件事，死者的家属也会被处死的。”弗兰克补充道。
“可是你佣兵团的人怎么会被烙上这个记号呢？”
“这……”安德鲁一时愣住了。
很长时间，他才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我不知道……”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原因。
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还是先安葬你的家人吧，安德鲁。”最终，还是李昱先开了口，“至少这件事不能让教廷的人知道啊。”
安德鲁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弗兰克，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他已经习惯了唯李昱马首是瞻了。
葬下“凌之翼”佣兵团的所有人，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但是安德鲁依然没有从失去亲人朋友的阴影中走出来。就连喝酒，他也都无法提起精神。
佣兵团的驻地是不能住了，那里并不安全。毕竟，没有人可以肯定杀人的人还会不会回来。安德鲁只好与李昱他们一起住进了旅馆，每天都在旅馆的后院苦练武技斗气消磨着时光。
弗兰克已经被打发去找房子了。经过李昱的一番修饰，正好将他的耳朵掩饰了起来。想必，只要他自己不惹事，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麻烦。
坐在酒楼的一个靠窗的座位上，李昱一口一口的抿着“无色花”。远眺窗外的河水，一帆帆船只正在河中轻快的穿行着。更远处的海港，人潮如梭，工人们正努力的打拼着自己的人生，将一箱箱沉重的货物从商船上搬卸下来，整齐的堆放在码头上。
安德鲁一声不响的走了过来，径直坐了下去，一把抓住桌上那瓶未喝玩的酒，一仰灌进了嘴里。
“你想通了？”李昱低声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阵饮酒的声音。
“我不是不让你报仇。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的你，报得了这个仇么？更何况，你连你的仇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还是一阵饮酒声。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于是，桌上再次回到刚才的寂静中。
良久，安德鲁突然抬起了头。充满疲惫的浑浊双眼，在血丝中突然闪现出一点光华。
“李！”他沉声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更本就不了解对方的任何情况。只有隐忍，才会让对方露出破绽。”他有些咬牙切齿，“我们‘凌之翼’的人，是不会白死的。”
李昱的嘴角露出些笑意。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出的手呢？”他小声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李。”安德鲁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做我们佣兵这一行的，平时虽然也得罪过不少人，但也不不会有人做出这中禽兽不如的事。”他压低了声音，“而且，绝对不会使用那个记号！那个记号已经有万年没有出现在大陆上了。”
“但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一些东西了。”
“什么？”安德鲁急忙问道。
李昱抿了一口手中的美酒，“首先，对方能够将佣兵团那么多人全部杀死，却并没有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而且，从伤口和驻地打斗的情况看，对方的武功虽然很高，下手却不干净。相反，他们在杀人后还要留下特殊的标记。这证明，至少他们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并且，他们不是专业的杀手。”
听到这里，安德鲁赞同的狠狠点了点头，补充道：“的确，我们佣兵团的高手不少，能够这么无声无息的灭了我们团，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李昱又抿了口酒，却发现杯中已空，只好一把夺过了安德鲁手中的酒瓶，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他接着说道：“第二，对方下手相当残忍，连妇孺老人都没有放过，但却没有动任何财物和女人。”见安德鲁神色有些变化，他又将酒瓶塞在了他的怀里。“劫财和仇杀当然已经排除，对方显然不是强盗，也不像是佣兵团的手法。而且，在哥本哈根城里，也根本不会出现强盗。”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这是一个简单的排除法，既然不会是杀手、强盗和其他的佣兵团做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做出这种事，这让我想到了另一种和你们接触过的人。”
“另一种人？”安德鲁的脑子显然有些不够用了。李昱的分析的确很准确，却无法让他立即得到答案。
“恩，另一种人。你想想，你们佣兵平常还会接触到什么人？”
安德鲁眼前不由一亮，有些恍然大悟，“你是说——”他的声音带着些惊诧，好不容易从嘴里迸出了一句话：“顾客！”
“没错，还有一种人是你们佣兵经常接触的，那就是你们任务的委托人。只有他们在你们的任务完成以后，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们才会灭口，将所有知道他们秘密的人通通杀干净。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住秘密的。”他一口将杯里的酒吞了下去，“所以，你仔细想想，你们最近是不是接过什么特别的任务没有。也许从这里入手，我们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听到这里，安德鲁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了，别想了，以后有的时间去想。”李昱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如果是灭口的话，在没有看到你的尸体之前，对方是不会放弃的。他们迟早会再次找上你的。”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的精力养好，这样才不会在他们找上你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安德鲁捏了捏拳头：“你放心好了，如果他们出现的话，我的斧头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就好，”看见安德鲁这样，李昱也点了点头，“当然，你也要适当的在各个公众多的地方露一露面，告诉他们你的存在，这样才能把他们尽快的引出来。不过，这样很不利你的安全，所以你要格外的小心，我们也会在明在暗的跟着你的。”
安德鲁显得有些激动：“李！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是朋友的话，还说那么多干什么。”
“恩！”安德鲁的语气很坚定。
“不过首先能，能不能我们先考虑一下一会要吃什么呢？弗兰克快回来了呢。”
“呵呵，你这一说，我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
“对了，安德鲁，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恩？”
“其实你剃了胡子以后很好看。”
“呵呵，是么？”“恩，原来你才二十多岁啊。我还以为你是大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