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雷场前,一张地形图摊在地上,卢勇与王大海抵在一起看着那张图,胡一南单独站在一旁,只瞅着雷场。尽管那张图是他从资料室里找出来的,但他认为仅仅可以作为参考,这张雷场图要是有用,那这雷场还不早破了。
胡一南穿上防爆服,回头吩咐正在准备的卢勇和王大海,发现雷公雷就插上小旗,集中处理。说完,走进了雷场。卢勇紧跟在他后面,回头对磨磨蹭蹭的王大海说,要是不敢去,就留在原地,省得碍事。
王大海被这么一激,急赤白脸穿上防护服,跟在他们后面下了雷场。
日光烈烈,照在三个人手里的探雷器上,反射出炫目的光。
很快,探雷器便发出了轰鸣声,卢勇俯下身,熟练地拆除了一颗58雷。紧接着,王大海也挑开了一颗72雷的引信,他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胡一南扒开浮土,一颗带有雷公标志的雷露出了地面,他的心随之一哆嗦,但很快镇静下来,在旁边插上了一面小旗,示意大家继续前进。
胡一南一行向2号雷场腹地纵深行进着,他们的身后,是一面面招摇的小旗和一颗颗排出来的地雷。胡一南摘下头盔,晃着脑袋摇落一地汗珠。王大海与卢勇也停下来休息,望着已经走了一大半的雷场,他们都感觉,这雷场根本没有扫雷队说得那么邪乎,扫雷队久攻不下,只能说明技术还嫩点。
胡一南四处望望,他觉得这个雷场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看到的这般简单,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在心里一直盘旋,又说不出这不安究竟来自哪里。
卢勇挥挥手,示意大家回头开始拆这些雷公雷,三人折回身,朝插着小旗的地方走去。
“别动。”忽然,走在最前的胡一南用探雷器挡住了其他两人。
卢勇忙完问怎么了?
胡一南站在原地,盯着前面最近的一颗雷公雷,他的脸色变了。
“雷场活了!”胡一南一字一句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他指着前面那颗雷,他记得那旁边原本没有东西,而如今,一朵鲜红的小花正在旗子旁边晃动。
“你记错了吧?”王大海迟疑的问。
胡一南坚定地摇摇头。卢勇拿起探雷器在旗子周围探测着,探雷器没有发出声响。再往旁边不远处一扫,轰鸣声立刻响起来。
王大海懵了,这是遇见鬼打墙了么?
胡一南又扫视了一下其他插着小旗的地方,越看越觉得所有的地雷都在变动,它们像是正在织一张无边的大网,将三个人牢牢罩住。
“我就不信这个邪!”卢勇说着,拿起探雷器准备重新开出一条路,探雷器碰在一段枯木上,他弯腰准备把这段枯木扔出去,手指刚抓起木头,砰地一声爆炸,气浪将卢勇在空中掀了一个跟头。
胡一南和王大海赶紧跑过去,大喊着卢勇的名字,帮他摘下面具。卢勇缓缓睁开眼睛,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防爆服被撕开了。胸甲上插了7、8片弹片,这场惊吓让他脸色发白,不断喘气。
“怎么样?”胡一南急急地问。
卢勇摇摇头,感觉有点晕,先躺着缓缓。
爆炸声传到了营区内,扫雷大队的官兵纷纷跑出了宿舍楼,朝着2号雷场的方向指指点点。
崔鸣急得直跺脚,怎么又是2号雷场,上次赵保家在那里出的事,如今又发生了爆炸,这个鬼地方真够邪乎!他指挥着前来报告的高等,让他集合士兵,楚男去食堂叫上林峰,赶紧往2号雷场去。
楚男脚打后脑勺地跑到了食堂,闻听林峰出去买菜还没回来,他又没有手机,现在根本无法联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雷场上,卢勇躺在原地,王大海守在他身边,而胡一南已经拿出了探雷针,匍匐在地,一点点向前移动。
王大海喊他回来,卢勇刚捡了条命,自己未必有这么幸运,现在就是渴死饿死在这儿,他王大海也不愿意再动一步了。
“命就一条,别冒险了,等着他们来救吧!”卢勇也对胡一南喊道。
“怂包!”胡一南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
王大海一下窜了起来,但左右看看,没敢动,他只能朝着胡一南的身影大声叫骂,要不是你个王八蛋叫我们来,我们犯得着冒这么大险嘛!要是怂包,能走到这一步吗?我们不怕死,只是不想白白送死!
胡一南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死死盯着眼前仿佛重新布了一遍的雷场,一阵寒意从后脊背上渐渐渗出。
秦雄和两个老乡连器材和衣服都没带,第一批赶到了2号雷场,一看是卢勇几个人,不乐意地嚷道:“能耐不小啊,把我们探雷器和防爆服都炸坏了,你们得赔!”
卢勇想回嘴,看看自己的处境,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崔鸣带着张晓菲几个人扛着装防爆服的箱子紧跟在后面赶了过来,问秦雄有没有人受伤,秦雄说没有,但是衣服炸坏了,叫他们赔!
崔鸣听了秦雄的话,瞪了他一眼。把防爆服扔给他们,赶紧穿上。
胡一南在雷场中央看到几个正在装备的士兵,叫了一声:“不要进来。”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又提高了声音。
“这雷场,能吃人!”
张晓菲瞅了他一眼,瞎咋呼什么,不想让人救了?
胡一南解释说,这雷场里的雷会自己变化。
听到此话,高等的眼睛瞬间有些发直,他想起自己在这里看到赵保家的那一刻。就在赵保家告诉高等,雷拆了的那个瞬间,雷却轰然爆裂了。
准备进雷场的士兵们都停止了行动,眼睛一致看着崔鸣,崔鸣顿了顿,大声问林峰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负责叫林峰的楚男指了指雷场上面的山坡,只见林峰、贺权还有陈晨三个人都已经赶到,正站在雷场上方观察着情况。
林峰向贺权介绍2号雷场的情况,闻听这雷场被雷公改设成了九宫八卦阵,贺权有些不明白,什么八卦阵,有这么邪乎吗?
陈晨利用这些日子对八卦的研究,指着地形,耐心地跟贺权解释:“八卦阵为战国时期孙膑首创,有八门,至三国时期,诸葛亮在中间加上了指挥使台,由弓兵和步兵守护,指挥变阵,有四四一十六种变法……你看,那边是乾卦,这边是坤卦。
贺权听着,缓缓点了点头,这么棘手,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调直升机过来救人。
陈晨继续观察着雷阵,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雷阵可破。
贺权觉得陈晨的分析很有道理,便把对讲机扔给了他,让他指挥,自己下去破阵救人。林峰拦住了他。
“这阵你破不了,有人破过,我叫他来。”
林峰拿起对讲机,呼叫起了高等。这几个人都琢磨雷阵太久,应该找个耳清目明的人。接着,他又向崔鸣吩咐安排卫生队也赶过来,以备万一。雷场杀机重重,任何一种后果都可能出现。